文／中 原

　　陈昆以为那两人肯定就是警察，肯定正跟孙老板商量如何抓他，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陈昆跟领班说要去方便一下，便从厨房的后门溜了出来，慌慌张张地回到宿舍，把几件衣服往提包里一塞，连被子都没顾上拿，然后就拎着提包跑了出来，并且一头钻进了出租车里。

　　那天，一上出租车，陈昆就让司机往火车站开，等到快到地方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如果公安机关真有什么大行动的话，像火车站、汽车站这类人口密集的公众场合，肯定少不了便衣盯守，如匆匆忙忙地赶过去，岂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于是，他便装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让司机掉转头，在一个劳务市场大门前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陈昆拎着提包，往市场里望了又望，心里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际，一个中年汉子突然笑着走上前来，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找工作。

　　陈昆先用审视的目光将对方打量了一番，看着对方堆着一脸忠厚的微笑，就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人笑着自我介绍说，他是一家民用化工厂的管理人员，因为业务发展需要，他们厂准备招聘一批精明强干的业务员，问陈昆愿不愿去试试。

　　正愁没地方可以安身的陈昆，自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厂在什么地方？你们要招什么样的人呀？”

　　一看陈昆感兴趣，中年汉子似乎很高兴，就非常殷勤地介绍说：“我们是个规模很大的新厂，就在市郊，离西安跟长安县城都不远。就因为是新厂，所以，我们急需一批懂市场、有经验的业务人员。至于待遇嘛，我们实行的是底薪加提成的分配形式，底薪８００元，只占工资的一小部分，员工的主要收入来自提成，一般都在一两千元左右，多劳多得！”这么回答之后，中年汉子似乎看出陈昆还有些犹豫，就指了指停车场上的一辆白色昌河车，笑着补充说，“看见没？那就是我们厂专门派来接人的车。怎么样？要不要先到厂里去实地考察一下？要是彼此都觉得合适，咱们以后就是同事，假如觉得不合适，我们还负责将你送回来。”

　　听中年人这么说，陈昆心想，自己眼下正没地方去，不如就先去看看，要是不合适，就再坐车回来，反正也误不了什么事。

　　一头钻进昌河车里，陈昆才发现，车里已坐着一个３０多岁的大个子男人。中年人笑着介绍说，那人也是他们刚刚招来的业务骨干。

　　将陈昆送进车里安顿下来之后，中年汉子跟坐在驾驶席上的司机说了句什么，就又向市场大门口走了过去。等在车里的陈昆发现，中年汉子先后又拦住了几位准备走进劳务市场的人，可说了半天，却没有留住一个人。转眼就到了下午４点多钟，比陈昆先到的大个子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再追问司机究竟什么时候上路。如此几次之后，司机终于下了车，跑去跟中年汉子打了声招呼。中年汉子这才看似有些不情愿地回到车里，对司机挥了挥手。

　　昌河车终于上路了。

　　望着车子一点点地向西安城外开去，陈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暂时松懈下来。他把头往座位后边一靠，不一会儿竟进入了梦乡。也不知到底过了多长时间，陈昆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睁眼一看，昌河车已停在一个堆满红砖的场地上，车门大敞着，有几个人正站在车门外，要拉大个子下车。大个子不干，正在大声地跟他们争辩。

　　“这到底是啥鬼地方？你不是说你是化工厂的，要招业务员吗？”大个子气愤地质问中年汉子说。

　　“对啊！这就是我们的‘化工厂’，我们要招的，就是打砖坯、拉砖的‘业务员’。”中年汉子说着，先看了看大个子，又看了看陈昆，然后竟怪模怪样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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