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跟着母亲在农村长大。那时我家没劳力，仅靠父亲在外地工作寄回来的钱生活，日子过得很困难。

　　为了省下几十块火车票费，父亲几年才回家一次，还千方百计地逃火车票。那时我对父亲的感觉是又怀念又害怕，父亲的脾气很暴躁，整天阴沉着脸，我很少和他唠嗑，生怕一句说不对就要挨打，连吃饭我都不和父亲在一张桌子上。

　　有件事令我终身难忘。当兵的第二年，我们全家农转非到洛阳，我欣喜万分地请假探亲回到家中。因为我走时很胖，现在一下子瘦了几十斤，母亲见到我抱住就哭，父亲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电视，似乎对我的到来毫不关心，还一个劲训母亲：“哭啥，看你那没出息样子。”然后看了看我说：“回来了，就好好歇两天。”我点了点头，就回卧室睡觉了。

　　父子见面如此冷漠是有原因的。我当兵走的头天晚上，和父亲因为理发的事大吵一架，父亲当着好多人打了我一耳光，我当时感觉面子丢大了，恼得和父亲翻了脸，第二天上火车父亲也没去送我。探亲这八天，我没和父亲说一句话。第二天就要回部队了，晚上迷迷糊糊听到父亲和母亲在说话。母亲说：“这孩子真不懂事，回来一句话也不跟你说，还在生那年的气。”只听父亲长叹一声：“只要孩子高兴就好。”话没说完便听到一阵哽咽声。“哭啥！”良久才听到母亲的埋怨声。

　　第二天回部队，父亲上夜班来不及送我，没见到父亲我也很惆怅。火车启动了，我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猛然间看见父亲那熟悉的身影，他踮着脚尖四处张望着，之后又跟着火车跑了许久。

　　“爸——爸——”我用力呼唤着，可是父亲已经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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