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马路边有两个修鞋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分别在马路的两边，看上去年龄差不多。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在那儿，每天，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我总喜欢在没事的时候，趴在窗前看这两个修鞋的人，因为他们有着许多共同之处，让我好奇：都不说话，只用手势；用着一样的鞋架子、一样的修鞋工具，却从未相互招呼过。

　　后来，我在外地上大学，再后来又回到这个城市，找了不错的工作。

　　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在同样的位置，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动作。我又去修鞋，发现他们都老了，皱纹很深。我说零钱不用找了，男人坚持要找钱给我，那一刻，我从心里对他另眼相看，他不是一个贪钱的人。

　　突然有一天，那两个修鞋的人同时换了，换成了另外的人。我很是奇怪，去问现在修鞋的人，之前那两个人怎么同时不见了？他说，他是那对夫妇的老乡。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两个修鞋的人，原来是夫妇。

　　他说，这里的人很多不知道他们是夫妇，他们在这里修鞋修了18年。那个女人是哑巴，那个男人因此也不说话了，只在闲的时候，相互张望一下。现在，那个男人生病了，住进了医院，得了看不好的病，要住很久的院。所以，那个女人也不能来了，她要照顾她的男人。

　　我突然很想去看望一下，这样的一对夫妇。那个人主动地说，收摊以后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们一起去了医院。到病房门口，看见那个男人躺在病床上，那个女人拉着他的手，就坐在旁边。他们没有语言，就那样对望着。我的泪，突然忍不住掉了下来，为了这样的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