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师傅每次都将车打扫干净才交班。

　　■记者 李喆／文 潘郁／图

　　近日，住在原五三七厂家属区的市民潘女士给我们打来电话，对４１路公交车的头班车司机赞不绝口，称这位姓牛的老师傅敬业、热心、风趣、体贴……潘女士说，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和谐师傅”，经常坐他的车上学的孩子们则亲切地称他“和谐爷爷”。

　　“暗访”４１路头班车

　　为了验证潘女士的说法，我近日对牛师傅进行了一次“暗访”。

　　４１路公交车从洛阳站发往原五三七厂，头班车的发车时间是凌晨５时４５分。当凌晨５时３０分我赶到火车站公交停车场时，不少司机已经坐在自己的车内，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我登上了４１路车。车上司机位置空着，有一名中年男子坐在车厢中部。

　　找了个座位坐下后不久，我看到有一点火光由远及近，在车门处停了下来。“牛师傅，车上可不准抽烟啊。”身后的中年人突然说话了。“放心，抽完我才上去。人老了，抽根烟提提神嘛！”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不一会儿，牛师傅扔掉烟头上了车，车厢内光线暗淡，依稀能看见是个圆脸庞、头上戴着一顶皮质棒球帽的师傅。

　　５时４５分，这辆车准时从车站出发。车上寥寥数人，我借机和身后那名中年男子聊了起来。聊天中得知，这位李先生在公交总公司上班，车上的那几位都是他的熟人，他们坐４１路头班车已有很长时间了。当我问及正在开车的牛师傅时，他竖起大拇指说：“这位师傅很敬业，经常坐这趟车的人都这么说！”

　　路上除了其他的早班公交车外，车辆并不多，而沿途上车的乘客也并不多。每到一个站点前，车头处就会传来一句：“×××（站名），有下车的没有……走了啊。”李先生说，以往头班车，牛师傅基本上是不大问的，如果他这么问，多半是因为车上有了陌生的乘客——牛师傅知道每一名熟客在什么地方下车。

　　过了十里铺站后，车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小伙子，这么早是去哪儿呀？”牛师傅这句热情的问候，顿时把我的困意驱走。“嗯……我去五三七办点儿事情。”我含糊地应付着。“噢，那你等会儿下车可得小心点儿，那边有些路没有灯，黑着哪！”

　　说话间，牛师傅突然招呼我：“小伙子，快到了，准备下车吧。”正在我考虑如何跟车回去时，车辆停在一个路口旁的电线杆前，那里站着不少乘客。前门一开，这些乘客毫无拥挤地排队上了车，有些乘客还跟牛师傅热情地打招呼。

　　“小伙子，还不下车？”牛师傅热情的询问让当时愣着的我回过神来。我急忙以有事需要赶紧回去为由，重新刷卡后坐在门口的座位上。

　　６时３0分，车辆从五三七站出发，当车开出十几米后，牛师傅突然停车打开前门，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女孩儿背着书包挤上了车。“小同学，扶好了，前面下坡，小心摔倒了。”小女孩儿听到牛师傅的提醒后，急忙扶住一旁的车座。这时，公交车才缓缓启动。

　　这辆车在返程时上的乘客不少，连过道里也站满了。车行至王城广场东站时，一群背着书包的学生挤上公交车。牛师傅从方向盘前拿出一张学生公交ＩＣ卡，交给身边一名熟识的乘客，让她帮忙问问哪个孩子的卡忘在了车上。果然，一个小女孩儿闻声挤了过来，那名乘客核对照片后把月票卡交还给她。小女孩儿走到牛师傅跟前，“谢谢”还没说出口，牛师傅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以后可得小心点儿啊。”

　　７时１８分前后，这趟头班车回到了洛阳站。这时候，天色已大亮。将近１００分钟下来，坐车的我都有了一丝倦意；再看开车的牛师傅——他睁得大大的双眼仿佛在说：“我精神着哪！”

　　和蔼可亲的“和谐师傅”

　　中午，我再次来到原五三七厂家属区，向住在这里的人打听关于牛师傅的情况。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不少人都能讲出几个关于牛师傅的故事，连在车站附近经营书报亭的师傅也不例外。

　　市民戎师傅得知我来了解牛师傅的情况，扔下炒菜锅就跑了出来。“牛师傅每天早上都把车停在老俱乐部门前的电线杆前面，等大家上车后他再掉头。坐头班车的人都会自觉地站在电线杆前排队等候，这样不但安全，而且文明。”戎师傅说。

　　市民韩女士说，牛师傅说话时总是和颜悦色的，前一段雾天行车，他总是交代站着的乘客一定要扶好扶手，“他甚至还站起身看看，见到那些没扶好的学生，就告诉他们雾天行车会遇到的问题。另外，下车时，他还会喊上一句，让下车的人过马路时一定注意来往的车辆”。

　　市民赵先生说，由于人多，４１路车上一般都很挤，难免会出现踩脚、磕碰的事情，牛师傅总是不厌其烦地跟大家说：“慢点儿上，别着急……麻烦门口的同志往里走两步……”有人在他的车上吵架，只要他一出面，多数人就会把火气压下来。

　　正在上初中的小张告诉我，由于这里只有４１路一条线路的公交车，早上赶着上班的人和学生都得坐牛师傅的早班车，否则就有可能迟到。有一次，因为人多，她的两个同学挤不上车。牛师傅看到以后，就站起来跟大家说：“下面还有两个孩子没上来，他们得坐这趟车，要不然就会迟到。咱们哪位同志不是太着急的，能不能麻烦坐下班车，给孩子腾个地方？”话刚说完，两名中年人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下车了。“好像就是从那以后，我听说有人给牛师傅起了个绰号叫‘和谐师傅’，我们一般都叫他‘和谐爷爷’”。

　　我回到洛阳站，在调度室打听出了牛师傅的姓名——牛彪，也打听出他下午还有一班车。不过，由于下午这班车的时间并不确定，我在火车站广场上等候了近半个小时后，才在傍晚６时２０分前后看到牛师傅的身影。

　　在这班车上，我果真听到了牛师傅给乘客“打气”的话语，也看到牛师傅确实是把车停在固定的地方。由于回程时已是晚上７时许，车上的人并不多。当车快要到液化气公司站时，并没有人回应牛师傅“有没有人下车”的询问。可车到站后，坐在后排的一个男子匆匆起身要求下车。没有抱怨，也没有指责，把车停下的牛师傅只有一句话：“慢点儿，别着急。”

　　再次回到洛阳站已华灯初上，我“终于”向他表露了身份。得知我是来采访他时，开车时那个心态平和放松的牛师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些窘迫的人：“我有啥好采访的？没啥说的……没啥说的……”

　　“谈谈您每天早上５点多就出门开车的感受吧。”

　　“５点多？”牛师傅眼睛瞪得溜圆，“我４点多就坐在方向盘前了，我还要开公司的接班车呢！”

　　所谓接班车，就是接开早班车司机的班车，这要比那些早班车司机起得更早。在我的再三要求下，牛师傅同意我次日感受一下他的“接班车经历”。不过临走时，他反复叮嘱我：“天可冷，你得多穿点儿。”

　　感受接班车

　　牛师傅到公交二公司新停车场的时间一般是４时10分。凌晨３时３０分，我从家中出发。当我站在空旷的马路上时，心中暗想这么早出门干活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一是天冷，二是拦不到出租车。一番折腾后，我来到锦远商贸城对面的停车场时已是４时０５分。牛师傅从停车场对面的金谷新村２号院走出来——他就住在那里。不过不凑巧的是，他的车当天似乎出了点问题，调换了车后，４时３０分，接班车出发了。

　　牛师傅告诉我，他的接班车主要是接住在西边的司机、调度员以及值班队长。头天晚上，需要坐车的人会给他打电话，他就根据这些人的住处想好线路。“平常还得去谷水一趟，今天不用跑那么远了——住在那边的同志今天都不上早班”。

　　４时４５分前后，接班车到达天津路与西苑路交叉口。６６路早班车司机邢师傅是这辆车今天的第一位“乘客”，他对牛师傅的评价很高：“我们的班是轮换的，早班也就上一段时间。可牛师傅天天起这么早来接我们，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

　　接班车转上九都路后，又拐到涧东路上。在这里接人后，车又沿“行署路——王城大道——九都路——解放路”线路行驶。４６路车司机方午曾和牛师傅搭过班，对于她以前的搭档也是赞不绝口：“每天有十几个人坐接班车，大家住得又很分散。但牛师傅对我们住的地方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有见他出过问题。”

　　５时２５分前后，接班车回到洛阳站。由于牛师傅的车出现了问题，调度员和他商量后安排其他司机驾驶４１路头班车，让他把车开到公交大修厂去。“这不开头班车，感觉也有点怪怪的。”牛师傅笑着说。

　　对话“和谐师傅”

　　休息了一上午后，我来到牛师傅所在的公交二公司。公司办公室主任张明安对牛师傅的评价和大家基本一致：“敬业、热情，我想这是大多数人对牛师傅最直观的评价。”

　　这次我们再见牛师傅时，他正在院里抱着小孙女莹莹玩耍。谈起别人对他的这种看法，他似乎不以为然：“咱干的就是这么一个工作，服务好乘客也是工作要求嘛……”

　　“看起来您的目标定得并不高，但在实际中您却做得非常棒……”

　　“离好还远着呢！”牛师傅急忙打断我的话，“我也挤过公交车，清楚人多的时候大家怎么想。你司机能稳定住情绪，大家的火气也就没那么大了。”

　　“大家都很喜欢你的那股子高兴劲儿……”

　　“如果你开车的时候很高兴，坐车的人心情也就好，看见他们高兴，那你就会更高兴；要是我上车就板着脸，那估计坐车的也不会痛快，大家都不高兴，那何苦哩？”牛师傅笑着说。

　　说到对乘客的关心，牛师傅提到了“理解”这个词：“过去我儿子上学的时候，我也很操心，所以每当有孩子坐车，我都会关照一下。司机和乘客需要相互理解，相互信任。”他举了一个例子：“有一次，我的头班车在路上坏了，我跟大家一说，没听到一个人抱怨。大家都着急上班、上学，但是他们很理解我，我很感动。至于说‘关心’，我觉得倒是大家经常关心我，上车以后问这问那。你说，我不好好开车咋能中？”

　　结束采访后，我却遇到了一件不太痛快的事情：就在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某路公交车的门前时，司机却关上了车门“扬长而去”。在寒风中等待下一趟车的我，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圆圆的脸庞……

　　（线索提供者：潘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