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陕北农村，大学毕业没有回去，就在这个城市里工作，很快就在这个城市立住了脚，还买了房，成了同学里的佼佼者。

　　娜是他的同事，本地人。优越的家庭环境和名校的教育，使她出落得气质高雅，能力不凡。更重要的是她喜欢他。他知道她目光里的含义，他们在同乡的聚会上不止一次被当作本土版韩剧津津乐道过。

　　芸是她的另一个同事，来自本省的一个小城市，模样清秀，弱不禁风的样子，家里条件似乎不怎么好。

　　同乡们经常揣测他与娜的未来，总是打趣他们什么时候成就一双金童玉女。他不多言，总是笑：“快了，快了！”时间果然快，转眼大红的请柬来了。大家却愣住了，因为那请柬上新娘的名字居然是芸，让人一头雾水。婚礼很热闹，终了大家才彻底相信，眼前的新娘千真万确是芸。

　　酒酣人醉，大家起哄，非拉他说个明白。他没有醉，很老实地娓娓道来。

　　也就是一年前的春节，同事们聚会，就在他家里。屋子里很乱，他们就一起收拾。娜风风火火地买了很多的东西，香槟、玫瑰、彩条和各种各样的食品。而芸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在剪着什么。他正和娜在厨房忙着，出来一抬头，吓了一跳。每个屋子的窗户上都贴上了窗花，红色的窗花一下子把屋子映得亮堂起来。那一刻，娜惊讶地叫了一声，他却忽然有了失重的感觉。因为在他陕北的家里，妈妈每年都要用窗花贴满窗户，一家人就在那氤氲着红色喜气的氛围里迎接一年的到来。虽然如今身在异乡，他却是多么怀恋那时的情景啊！所有的玫瑰的芳香、香槟的热烈已淡去，都成了那窗花的背景，他只记住了那一片让人沉醉的红……

　　接下来的饭他吃得心猿意马。芸看出了他的异样，收拾完东西就要去揭掉那些窗花，却被他制止了。送他们走出小区的大门，他没有上楼，远远地在楼下溜达，远远地欣赏他的窗户。这么多楼，这么多的人家灯火，只有他的窗户是有颜色的，泛着温暖的红光。望着望着，他心中禁不住就起了波澜……

　　后来，芸问他，为什么会选择她，而不是娜。他没有多言，只是笑着看那窗户上的红。人的心境真的奇怪，什么是爱情？也许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奏响了我们心底的和弦，一刹那，也许，就是一辈子。

（李 琳）　　插图 魏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