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随着《康熙王朝》、《雍正王朝》的热播,电视剧原著一时洛阳纸贵,这些原著的作者二月河也走进人们的视线,几乎与此同时,中风却让他走到了生死的边缘。大病痊愈后的二月河逐渐远离了大部头的写作,偏居老家,为颐养天年作出了最好的诠释。然而,去年年末,二月河再一次被卷入了舆论风暴的中心。日前他接受了《名人面对面》节目主持人许戈辉的专访。
许戈辉:前不久,我看到了一个作家财富榜,财富榜是把余秋雨老师排在第一位,紧跟其后的就是二月河。
二月河:如果你们对这件事情有所关注的话,我也可以说说,但是我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第一,稿费多少或者是你的书卖得好坏,并不代表你这个作家品位的高低以及你对于人类作出了多大的贡献;第二,所谓的富豪榜列出来的那个数字,现在又能吓得住谁呢?在哪个城市里边,你找不出几个亿万富翁,找不出几个千万富翁?这个千万富翁算什么呀,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第三,这也是我想说的最重要的一点,希望大家不要太关注别人有多少钱。
许戈辉:如果人家不给您稿费,那您挣不了这么多钱,您现在的书也卖不出去,或者卖出去了,人家也没给您这么多钱,那您心态上能平衡吗?
二月河:现在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整个社会现在向前推进,并不是金钱的推进,并不是真正用金钱来体现一个作家有多大的价值,很多作家就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二月河得到的已经太多了。但作家如果只是为自己得到了太多感到欣慰,那就不是作家,如果说是你能够感受到还有很多作家应该日子过得好一点而没有过上好日子,为这一点感觉不安的话,那才是作家的心态。
许戈辉:我看到有一些评论,有人认为您是唯皇帝唯皇史观、伪平民立场。
二月河:一部作品的生命力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能否拥有读者,第二个就是能否拥有时间,但是我说了不算,最终说了算的是将来的读者。
许戈辉:据我所知,您在小时候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是到后来您跟小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二月河:人到了穷极的时候,就会产生另外一种动力。我到部队参军,在大同,穿上长筒水靴,头上戴上矿工帽,戴上矿灯,腰里拴上一根绳子,下煤井,趟黑水,从那水里面哗哗地趟过去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走到了人生的最底层。那个时候,你不论朝哪个方向去努力,你都是向上的。我的自学生涯实际上是从大同开始的,我自学古文,在我们部队驻地那些破庙里边、那些碑碣上,用铅笔把那个碑拓下来,然后自己钻研,读了这些东西,回过头来再读《中华活页文选》,读《古文观止》,就像喝凉水一样。
许戈辉:您很长时间没有再创作历史题材小说了,我想知道,离那种密集式的写作逐渐远了以后,您是一种解脱呢,还是觉得心里特别痒痒,特别遗憾?
二月河:也不是解脱,也不是痒痒,就是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怅惘,感觉到自己老了。强汉不能与天争,人必须尊重客观规律,老老实实地说自己不行了就不行了,就像太阳落山一样自然。太阳落山就叫它落山,二月河要死就叫他死去,只有这样一种心理状态,我认为才是一种健康的心理状态,你要是为太阳落山而悲哀,那么你就每天都会悲哀,因为太阳每天都要落山。
前年,我带着女儿一块儿上五台山。五台山那个地方有一句话,叫做上也五台,下也五台。我带着女儿去,是为了女儿能平安起飞。上也五台,那是她;下也五台,那是我。 (陈羽中 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