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 歌
失去了“铁饭碗”,李凤友开始和妻子一起做买卖,并最终决定把家从朝阳坡镇搬到公主岭市。他们先花大价钱兑了个中型公共汽车跑客运,可是因为线路不好,客源少,没挣到钱,赔了;他们又进市场卖菜,还是没挣到钱。
整整两年,李凤友换了七八种行业,竟然没有一样干长。挣不来钱,家里的开销有增无减,以前做买卖积累的家底,一点点被掏空了,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在紧张学习之中,李玉刚默默关注着家里的变化,并尽自己所能帮家里分担困难。老家的表哥做小生意,需要到公主岭进货送到长途车上。进一次货的报酬是5元钱,李玉刚高兴地揽下这个活。假期里,他还到乡下批发来李子、苹果等水果,到公主岭走街串巷地卖,也不怕同学碰到笑话他。
高三准备填报志愿时,李玉刚牢记老师们的建议:自己在艺术方面有天赋,应该往这方面发展。他想报考北京电影学院,但是要上北京参加面试,来回得1000多元费用。李玉刚知道家里拿不出这笔钱,没敢跟父母说,来到姐姐家后,不经意间向姐姐透露出来。
姐姐刚结婚不久,家里连床都没有,只能睡在海绵垫子上。她明白弟弟的心意,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参加面试这么简单,而是要考虑考上后的事情,那可不是1000元能解决得了的。在北京读大学,一年的费用起码好几万,家里这个状况,能负担得起吗?她佯装没听到,可是心里却在流泪:弟弟可从来没有求过家里人,这次他提出来,看得出他是多么想上这个学呀。可是,姐姐又不能跟父母说,父母为子女操劳了一辈子,已经尽力了,怎么忍心让他们背负更重的负担呢?弟弟在人生中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家里却失去了这个能力,真让人痛心啊。
李玉刚很乖巧,姐姐没吭声,他也不再提起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的事。填志愿时,他报了东北师范大学的声乐系、表演系和吉林省艺术学院戏剧文艺编导专业。紧张的高考过后,他考出了435分。这个分数,在当时报考艺术类的学生中是一个很高的成绩了,但是李玉刚仍有担忧,他没有受过系统的基本功训练,怕在专业课的考试中得不到高分。
1997年8月,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李玉刚接到了吉林省艺术学院戏剧文艺编导专业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全省25名幸运儿之一。他兴奋极了,这是多年刻苦学习的回报啊,终于没辜负父母亲人的期望。然而,当他看到录取通知书上竟写着学费要4000元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学费加上吃用,一年就得1万元左右的费用,家里已经两年没有进项,这笔钱从哪儿来?
李玉刚兴奋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而接下来的消息更让他心灰意冷。适逢高校改革,上大学要收费不说,最为严重的是,大学毕业后竟然不再由国家包分配了。对他这个农村孩子来说,上大学意义不大了。与其大学毕业时外出打工,不如现在就出去打工,李玉刚打定了主意。
李玉刚是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的。大红的录取通知书摆在桌上,这是他多年的梦,像进入天堂的通行证。可是真要把这扇门关死,万分高兴的一家人沉默了。许久,母亲字斟句酌地说:“上大学是你自己的事,你可得想好。”
李玉刚想好了,全家人都在为生计奔波,他不能游离在外,现在是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了。他含泪扯碎了自己的大学梦想,揣着母亲给的几十元车费,登上了前往长春打工的长途汽车。前途漫漫,不知路在何方。
1996年的长春,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李玉刚初来乍到,首选的打工地点是饭店,只有饭店的服务生不需要太高的学历,并能提供稳定的吃住之处。多番比较后,他最终选择了长春市二道河子区红达歌舞餐厅,供吃供住,一个月240元钱。这里可以免费听歌,这是最能打动李玉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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