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大大方方的女人。他们都在同一幢大楼里供职。

　　大大方方的女人很入大大咧咧的男人的法眼。大大方方的女人对大大咧咧的男人偏又不怎么感冒得起来。

　　大大方方的女人是一朵花，耐看又耐闻的花，被好多不怎么大大咧咧的男人追逐着。

　　一池春水荡清波。大大方方的女人每天都会收到一枝花，红的，玫瑰，一枝红玫瑰。本来对于一个被众多异性追逐着的妙龄女子来说，一枝红玫瑰无非就是小菜一碟，但是每天都来上那么一枝就又不同了。

　　送花的是一个小女孩，可人得很，本身就比花还像花，比天使还像天使。天使一样的小女孩，不把花送到大大方方的女人的办公室，而是一大早守候在大楼的电梯口。那时候电梯口的人是最多的，眼睛也是最多的，在那众多的眼睛里凸显着一个大大方方的女人。

　　很多年以后，大大方方的女人令很多不怎么大大咧咧的男人痛心疾首地嫁给了大大咧咧的男人。她是被大大咧咧的男人的玫瑰给打动的。

　　想不到有时候你的心还是挺细的。有一天大大方方的女人对大大咧咧的男人这样说。

　　大大咧咧的男人的回答却让大大方方的女人很不满意──何止是不满意，简直就是闹心。大大咧咧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对大大方方的女人说，说句大实话，当初你是我喜欢的对象，但不是我追求的对象。当然喽，不是我不想追求你，而是我不敢追求你，因为追你的人太多了，虽然品种单一和我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都是男人，可是人家个顶个的质量都比我好。玫瑰我本来是想送给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没想到，却叫送花的女童给弄错了，然后，错打错着地就把你娶了回来。

　　大大方方的女人就说，你这人怎么做什么事都是那么大大咧咧的呀，你不是在讲故事吧？大大咧咧的男人就大大咧咧地说，是故事也不是故事。说完，大大咧咧的男人就笑了，大大方方的女人也笑了。

　　笑完，大大方方的女人就接着说，这故事怎么就这样了呢？大大咧咧的男人就说，这故事怎么就不能这样呢？

　　婚后，大大咧咧的男人还给大大方方的女人送玫瑰，每天一枝，送花的依然是那个比花还像花、比天使还像天使的花童，依然还是每天的早上，上班高峰时的电梯口。

　　有同事很羡慕地对大大方方的女人说，结婚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每天都给你送花呢？大大方方的女人就大大方方地说，我老公就是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人。

　　大大方方的女人很少去卡拉ＯＫ厅，唱歌不是她的强项，会唱的歌也不多，唱得最好的是一首《玫瑰玫瑰我爱你》，那是唱给大大咧咧的男人听的。

    郝志华／文        选自２００7年第1期《中外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