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夏
那天下午我到菜市场买菜,远远地听到有歌声传来。走近一看,只见菜市场的一角,一个盲人小伙子拿着话筒在唱歌。他身旁是一辆破烂的小推车,车子上放着伴奏用的录音机和一个生锈的铁盒子,大概是盛钱用的。他穿着灰白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得整整齐齐。他的嗓音洪亮醇厚,韵味十足,大有歌星风范。
晚饭前,菜市场正是热闹的时候,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卖菜的、卖肉的、卖水果的、卖馒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买东西的人们,吵着嚷着讨价还价,没有谁对这歌声感兴趣。盲小伙唱得十分投入,声情并茂,像在举行独唱音乐会。从《杜十娘》到《大长今》,从《血染的风采》到《好日子》,新歌、老歌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声通过扩音器在整个菜市场飘荡,余音绕梁,袅袅不绝。然而,始终没人去关注他,好像他是一只放着音乐的高音喇叭。
我感触颇多,真想给他几块钱,但犹豫再三,口袋里捏钱的手最终没有伸出来,我也装着什么都没看见,转身扬长而去。
世界上有多少“漠然的转身”呢?我不知道。但因了这些冷漠,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像星星一样遥远。我转过了身,却没能释怀,自责和内疚伴我直到今天。记得画家黄永玉在一个电视专访中曾笑谈,将来自己的墓志铭上只刻五个字:爱、怜悯、感恩。我想,人的一生,能做到这五个字,并不容易。
(洛阳新闻网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