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
我小时候是个特别乖的孩子,当和我一般大的孩子还赖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已经跟着爸妈有板有眼地背诵唐诗了;当别的孩子穿着开裆裤抱着妈妈的腿要零食吃的时候,我已经背着小书包一颠儿一颠儿地上幼儿园了,爸爸妈妈总爱叫我“乖乖”,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在我蹒跚学步,说话还含糊不清时,家属院里的爷爷奶奶正在烧路边的枯草,我用小手一指:“我知道,这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场的人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没想到一个穿着毛头鞋的小孩子能把唐诗运用得如此恰如其分,妈妈把我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不停地叫着“乖乖”。这件事也成为爸爸妈妈津津乐道的好素材,一提起来他们眉眼间就有藏不住的骄傲。
上小学后,我的乖巧,我的聪明伶俐自然深受老师的喜爱,每年两张“三好学生”奖状总能给爸爸妈妈带来无比的快慰。我还经常参加社会、学校组织的各种演讲比赛,时不时得点奖品、赚些夸奖,爸爸妈妈的“乖乖”一直叫得顺溜,我也在这甜蜜的叫声中渐渐长大。
初三刚刚开学,妈妈在一次车祸中昏迷不醒,爸爸带着妈妈四处求医,再也无暇顾及我的学习。我解放了,可自由的代价是中招时名落孙山。2003年10月,妈妈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没人叫我“乖乖”,我的心变得冰冷坚硬,离当年的“乖乖”越来越远。
前几天,爸爸到学校给我送饭时告诉我,他的文章见报了,我的心猛地一颤。望着爸爸已经稍显弯驼的背影和过早染霜的鬓发,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爸爸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他又是靠着多大的毅力维持着残缺的家庭,而且以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感化我、启发我。
我悔恨我的不懂事、我的自以为是,我不知道我的醒悟算不算太晚,还能不能给被我伤害的亲人一分安慰。我想恳求爸爸:“再叫我一声‘乖乖’好吗?”
(伊川县第一高中三年级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