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尽脑汁挤破脑袋,能给一个有钱单位建办公楼是我的幸运。
从理论上讲,几百万的工程我确实赚了不少钱。问题是工程已经交付使用多时了,竣工结算却一拖再拖,成本回收尚差一大截,更不用说利润了。看表面人们都叫我大老板,哪知道年头岁尾我其实就是东躲西藏的杨白劳。
这些天,我把熟悉的讨债电话号码列入了黑名单,设置了呼入限制。我接听陌生电话的时候,如果对方问我在哪里,我一律说在外地出差,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对方提及要钱,我一律说正在开会,以后再说,就匆匆挂机。
尽管防范严密,手下的民工仍然有几次逮住了我。他们一见我的影子,就呼啦一下把我围得水泄不通。民工们叫嚷着工资受法律保护,挥动着拳头不让我走。幸好我有所准备,及时拨打了110,在警察的帮助下方才脱身。
在城里头“地下活动”都不安全了,左思右想,我悄悄地回到了乡下老家。
身在乡下的我,不停地打电话,八方求援,好话说尽,但收效甚微。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工程发包单位的一把手李局长主动打来电话,叫我下星期一去单位领工程款。我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感动得差点流泪,一连说了几十个谢谢。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星期一早上,我精神抖擞地哼着小调去找李局长。门卫满脸疑惑地问我今天是啥日子,来办事的人这么多这么早?
我一阵惊愕,果不其然,还没到局长办公室,就看到有不少人围在门前。相互一打听,原来都是来结账的,有酒店宾馆的,有歌厅茶房的,有超市商场的……都是局长几天前就通知来的。
上班时间过了很久,始终没有看到李局长的身影。翘首期盼中,局办公室主任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局长病了,昨晚就住进了医院。他说:“很抱歉没有及时通知大家。局长一直惦记着今天的事儿,他叫我给各位传个话,如果找他办事的人来了,病房就是他的临时办公室。”
主任的话犹如一个炸雷,我心慌起来,这么多人去医院,暗中一个赛一个,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席维涌\文 选自二○○七年二月五日《南充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