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参加信用社工作的那年,我才19岁。19岁的我年少气盛而又雄心勃勃,不懂得用双眸去洞察世态冷暖和机关里的勾心斗角,更不明白同事们为啥都不想在大年夜和正月初一值班。我一时头脑发热,竟毛遂自荐揽下了春节值班任务,意外地博得了领导的表扬和同事的欢笑。
吃了晚饭,我走在街头,街上行人稀少,此起彼伏的轰隆鞭炮声才使我明白今天是大年夜,纷纷扬扬的雪花使一缕乡愁顿时从心头升起,我的思绪如秋野里的蒲公英纷纷扬扬起起伏伏了,我的情感如地堰上的豆角秧有声有色缠缠绵绵了,我决定回乡看看白发苍苍的老娘。
乡下的年夜同样热热闹闹,家家户户门前的红对联和色彩缤纷的花灯使年的味道渐浓。在故乡,那花灯是有诸多讲究的,除夕之夜的花灯必须挂到五更天,其间还要有一个人在旁边守着,称为“守年”,守年人要注意适时地更新蜡烛,保持花灯亮个通宵,新年才会大吉大利、幸福满堂。
娘说,今年的花灯就由你守着吧!因我惦记着到单位值班,守了一会儿就溜到了办公室,结果家里的花灯还不到三更就全灭了。娘半夜醒来,长满皱纹的老脸变得蜡黄,连夜烧香祈祷。等天亮时,娘的眼圈已经变得乌黑乌黑,眼窝似乎也陷进去好深。等到我从信用社里回来时,娘急得一口气将我数落了个日月无光,天昏地暗。好端端的一个年便从一张张布满皱纹生满愁容的脸上滑过。
不久,娘就病倒了,说心里有块铅一样重的石头,压得心坎好沉好沉,吓得家里人到镇子里、县城里、市里到处给娘看病,结果也没查出啥名堂。一直熬到深秋,我被评为全省农村信用社系统的优秀通讯员,娘脸上才有了笑容,那害了快一年的“老病”也云消雾散了。
第二年,我自告奋勇对娘说:“娘,您老放心,这个除夕我一定好好守年,把灯看好。”娘淡淡一笑,款款地说:“花灯嘛,挂一会儿亮堂亮堂就算了,干嘛认真哩!前些年,咱家的花灯老亮老亮的,也没交上好运!这年月人多事杂,一个比一个忙,我想那土地爷、灶王爷不一定去忙啥了呢!这逢年过节的,你也轻松轻松!”娘的一番开明话把全家人都逗乐了。
那一年,俺家的花灯竟分外亮堂。
如今挂在家门口的花灯,照得满院亮堂堂的,它又似一盏街灯和别家的花灯相辉映,照得满街亮堂堂,我仿佛看到了在社会主义这盏大明灯下,灯灯相映,满村的亮堂、满天下的亮堂。
(河南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洛阳市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