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安是一个善良女人,算得上贤妻良母,但是她在家里却无数次地忍受着丈夫的打骂。现在,她铁了心要与丈夫离婚。
我最近生活得很平静,离开了洛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打工,我不愿去想已经过去的岁月。如果不是你的采访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我已快把过去忘记了。不过为了更多的姐妹不再遭遇家庭暴力,我还是要讲讲我的故事。
结婚伊始,矛盾已经存在
我和军是通过老乡介绍认识的,他没有固定的职业,为别人开出租车。军离过一次婚,他脾气暴躁,疑心重,不允许媳妇上街,不允许媳妇和男人说话。他有一个女儿,离婚时女儿判给了女方。现在他的女儿已经18岁了,他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可以说,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不安全因素,只是我未察觉罢了。
与军相识后,他经常来找我,那时候我快30岁了,婚姻之事一直不顺利,感觉他对我还不错,就一直与他来往着。一年后,也就是1999年9月,我们结了婚。
结婚前,我在家人的帮助下,替他还清了1万多元的债务。结婚时,由于他家没有钱,我们没有举办婚礼,两家人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一顿饭就算结婚了,新房是租来的民房。这在外人看来似乎委屈了我,可我不在乎,我想,既然我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他的债务我有责任帮助偿还,只要以后我们齐心协力,日子不愁过不好。
岂料,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结婚后没有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却立刻让我把孩子打掉,说养不起。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一阵酸楚,我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就因他这一句话而灰飞烟灭。
我没有按他说的去把孩子做掉,这之后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在我怀孕8个月的时候,他仍逼着我去做引产,在吵吵闹闹中我到了预产期。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生产的前一天,我们又为孩子出生的事吵了一架。我赌气到了婆婆家,临走时把哥哥给我的500元给他留下了100元。
儿子呱呱坠地后,在坐月子期间,他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子一次。对此,我婆婆也看不过去了,说:“他不管你,我管你。”我弟弟看不惯他的行为去质问他,他却回答:“我不让她生,她非要生,生了她自己养。”别人坐月子,都是一家人精心地伺候着,而我坐月子时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
孩子满月后,婆婆把我和孩子送回了我们的小家。面对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儿子,他的态度有了些许转变。
他的行为令我身心受创
军是个受不了一点儿苦的人,别人开出租车都是没日没夜地干,他却是睡够了才出车,中午到点就回家吃饭,然后睡足了才出车,晚上到点就回家吃饭。干上半个月,如果手里有了一点钱,他就停工不干了,等钱花完了再出去干。由于他的懒惰,他先后被几个车主辞掉。
我说过他,也劝过他,可是没有一点儿用。家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拮据,有时候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更别说交房租了。我哥和我弟看到我家这种状况,都相继给我们贴过钱。对此,他却振振有词说:“他们贴钱是应该的。”一次,就为了他躺在床上不出去挣钱,我们又争吵起来,最后他打了我。我一气之下放下孩子回了娘家,还萌生了和他离婚的念头。
一个星期后,我放心不下孩子回来了,并提出和他离婚,他好话相迎,最后在我的哄劝下,才出去找活干。
军从来没把我当成家人看待,他挣了钱就自己锁起来,平时买东西他都是施舍似的给我5元、10元。钱花完了我再向他要时,他就发火:“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你是不是把钱贪污了?是不是用钱给别人打电话了?”我家里人看我生活困难,时常会接济我,这个给我300元,那个给我500元,我总是转手就交给他。
作为丈夫,他应该是我的依靠,可我从他那里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孩子小,需要人照顾,他在外跑车,回家需要吃上热乎饭,因此,结婚后我没有出去找活儿干。他便冷嘲热讽,说背上了个大包袱。
孩子4岁上幼儿园后,我到了一家企业打工,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可以贴补家用,我干得十分卖力。可他说我加班不回家是和别的男人有瓜葛,无奈,我只好又回到家里相夫教子。
丈夫生性多疑,容不得我与其他异性接触。只要发现我和男人说话,他就会问:“你是不是和这个男人有关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次,一个外地人向我问路,他看见了,回到家里对我就是一顿暴打。
去年4月3日,这个日子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孩子上学前班,下午2:30上课,3:40放学。送完孩子我觉得不值得回家,就和一名家长去逛商店,我怕他生气,还特意给他留了字条,结果下午他连车都没有出,一直在家里等着我。
我和孩子一回到家,他就追问我:“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出去约会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骂个不停,骂累了,就出去喝酒。我以为事情到此就完了,岂料晚上10点,他回到家里后,旧话重提,并且不容我辩解,拳头像雨点般砸向我,还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从10点钟一直打到12点,直到他打累了。
那天晚上,眼泪和哀求是那么无助,我忘记了疼痛,只是在眩晕中深深感受着绝望。天哪,我嫁给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我带着一身的伤痛,独自在外疗伤。当时我身上只有50元钱,我不敢回娘家,怕他们看我这样会伤心。
我躺在床上静养了一个星期,渴了喝点儿水,饿了吃点儿方便面。回想起军施暴时的可怕场景,我意识到,自己与他已无夫妻感情可言,实在无法再和他继续生活下去。在伤心委屈之余,我想到了去做伤情鉴定。只是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这样的伤情鉴定当然没有说服力。
6月2日是法庭开庭的日子,在等待中,我实在太想孩子了,便偷偷将孩子接到我身边呆了五六天。孩子回家后认识路,把军带来了。他对我说尽好话,我不为所动。他又请来朋友劝我,让我将诉状撤了,我躲了起来。为了生活,我来到涧西一户人家做家政。
6月2日,在法庭上,他坚决不同意离婚,说打我是他喝醉酒后的行为,还说我们夫妻感情还不错,自己只是脾气有些暴躁,以后可以改正。那次,法院判决不准离婚。他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他回家,说孩子小,离不开妈,还写下了保证书,说以后不再打我了。
我的宽容让他变本加厉
当年7月,他表哥在郑州开了一家物流公司,让他去帮忙。在许多人的劝说下,我随他到了郑州。在公司里,他开车拉货,我给工人们做饭。平淡的生活过了不到一个月,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次,一个装卸工人来我家借衣架,谁知被军看见了,他再次打了我,理由是我不守妇道,和男人说话。第二天,我带着浑身伤痛回到洛阳,离婚的念头再次浮出。
8月中旬,他回洛阳来劝我回郑州,我没有随他回去。后来经不起他表哥的央求:“你走了以后,没有人做饭了,工资给你涨涨,你继续做饭吧。”于是,我又去了郑州,心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如果他还是那样,我就彻底死心了。
不久,他又故态复萌。那一天,公司里没有多少事,我便帮他开饭店的表哥包饺子,晚上11点才回家,一迈进家门,他不问我去了哪里,便没头没脸地打我,直到精疲力竭才停手,理由还是我不守妇道。
我拖着一身的伤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洛阳的。随后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在绝望中我决定,跳出这噩梦般的围墙,不再忍受他毫无理由的猜忌、没有轻重的打骂……孩子一天天大了,我不希望孩子生活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下,我渴望有一片可以自由呼吸的天空,这就是我毅然决然要离婚的主要原因。
记者附言:
听完这个故事,我心痛不止。为什么军在家庭里会充当这样的角色?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有家庭暴力,夫妻生活就不会幸福。家庭暴力,对孩子的影响也是相当巨大的,在存在家庭暴力的家庭中,会让孩子产生恐惧心理或是暴力倾向。希望遭遇家庭暴力的姐妹们像文中的乃安一样,对那样的男人,绝对不要一味地忍让,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依照法律,受暴者是无过错方,施暴者是过错方。因家庭暴力导致离婚的,过错方应负损害赔偿责任,包括财产损害赔偿和精神损害赔偿。无过错方因受暴付出的医药费、误工费、护理费等应由过错方赔偿,造成无过错方残疾的,还应负担无过错方残疾补偿金等。此外,过错方还应赔偿无过错方因此造成的精神损害。
倾诉人:乃 安
采访人:记者 刘淑芬
时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