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城画的百虎图

　　■见习记者 杨文静 特约记者 朱晓玲／文 见习记者 王振华／图

　　正月十五闹花灯，郭荣城家里忙不停，不要以为他在忙着务农，这个家住孟津县常袋乡常袋村的农民并不种地，他的手里不是拿着刻刀就是握着画笔。

　　２月２８日下午，我们来到常袋村郭荣城的家，远远地还没到门口，已见他笑着迎了出来。这个今年刚好６０岁的老农民站在他那灯笼作坊一样的房子前面，衣着朴素，头发花白。“要过正月十五了，看把郭师傅累的”，我们正感慨着，走近了却发现，郭荣城满面红光，一根白发都没有，那白花花的东西原来是他雕娃娃头的时候飞起来的塑料泡沫。

　　起早贪黑学画画

　　要说这个灯笼匠的故事，还得先从他爱画画说起。郭荣城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喜欢画画，一星期一次的美术课是他最盼望的。在小学二年级的一次美术课上，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头驴，叫学生们学着画，大家没想到，郭荣城画的驴比老师画的那一头还好，那一回他“吃了个１００分”。

　　那时候郭荣城喜欢画画只能偷着学。照相的时候，他会仔细看照相馆的布景，看戏的时候他也会详细观察别人的画，悄悄地记下来，回到家模仿着画。１２岁时，郭荣城非常崇拜当时洛阳的一个很有名的画像师，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超过那个画像师。

　　郭荣城家住常袋，画像师住在老城，平均一星期他要去看画像师画一天画，每次郭荣城都是自己跑着去。清早鸡叫时他就出门，上午１０点多才能跑到，等晚上回到家，天早已经黑了。就这样过了４年多，郭荣城的画技有了很大的长进，把《冰山上的来客》里面的“古兰丹姆”画得惟妙惟肖。

　　画技好远近闻名

　　１９６３年，郭荣城回家务农，业余时间他不停地画画，慢慢地人们发现他的画画得好，便有供销社、农供站请他去画画。画的就是现在百货大楼上挂的那种巨幅广告画，不同的是，现在这些画都是电脑喷绘的，而当年郭荣城是用手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说起当年画画，郭荣城便入了迷：“一开始给供销社画自行车，咋看都不像真的。想来想去，才想起来是缺乏光的原因。”于是找来一个１００瓦的灯泡悬挂在自行车上方，郭荣城在自行车上面亮的地方一个一个添白点，最后一辆崭新的车子跃然纸上。因为他画什么像什么，远近各单位都会请他去画，有一个供销社里里外外的宣传画都是他画的，有布匹、童装、鞋袜、食品等。

　　但是“画画苦啊”，有一次一家的老太太去世了，请郭荣城给画张遗像。老太太生前就照过一张全家福，全家人挤在一张２寸大的相片里，老太太的头还不及小手指甲盖大。在7月的大热天里，为了不叫汗滴在画纸上，郭荣城拿着毛巾和放大镜一点一点照着画，还真画出来了一张像，那家人看了没一个说不像的。

　　为谋生转行做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郭荣城又迷上了雕塑。有一次，他在龙门石窟看到北京越剧院在那里搞的雕塑“龙凤呈祥”，又是那种不服输的精神，郭荣城心想自己也要雕出这么精致的东西。常袋乡的泥土是红色的，郭荣城就挖些红泥回家练习雕塑，雕了毁，毁了雕。

　　渐渐地郭荣城竟能雕啥像啥了，后来他注意到，红土干了会裂缝，于是他就买来做唐三彩的泥做雕塑。市场上一对石狮子卖好几万块钱，郭荣城用泥雕成狮子，再用玻璃钢做成模具，往里灌水泥，他“雕”出来的水泥狮子一对才３５０块钱。问他现在的雕塑水平有没有超过那个“龙凤呈祥”？他笑着说：“我自己觉得，肯定不会比那瞎。”

　　说到这儿，可别忘了郭荣城是个农民，尽管他多年以来几乎没下过地，农活都由妻子打理，但他总是雕雕画画的，笔墨纸砚等各种原料的钱从哪里来呢？他给照相馆画布景，可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老出力不挣钱也不行”，为了支持自己热爱的美术事业，１９９４年，郭荣城答应给一个办灯展的个体户做灯。

　　从那时起，郭荣城便开始了他的做灯生涯，后来，大儿子郭世国成了他的得力助手。虽说不是做灯出身，但是他画得好，又能雕塑，基本扎实，学做灯也是手到擒来。郭世国又懂电，于是他们父子俩做的灯好看又好玩。

　　我们采访的时候，恰好新灯“五福捧寿”正在制作中。一只身形灵巧的鹿挺着角立在铁架子上，身着红袍、袖滚金边的寿星咧着嘴笑着，一脸慈祥地骑在鹿背上。在路边的一个房间里，我们看到做好但还没有拼在一起的五只花蝙蝠（就是“福”），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通上电就会作揖的“小孩子”，它们穿的衣裳都特别精致，就像是旧时少爷小姐们穿的那样。

　　做工如此精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郭荣城做的灯不仅在本地受欢迎，还去过北京、天津、青岛、泉州……大前年王城公园门口那两盏大宫灯、去年王城公园大门口的“吉（鸡）祥（象）如意”都是他的作品。

　　又爱上做灯了，那还画画吗？郭荣城说：“画。这是我一辈子的喜好，肯定不能丢。咱不是美术专业的，更不是啥画家，咱画画就是个爱好。可是人总得吃饭吧？这做灯，就是我的经济来源。”

　　忙里偷闲画“百虎”

　　“不管做啥，都得认真，我做灯要做得像，画画更要画得像。”曾有一次到泉州办灯展，郭荣城在泉州的公园里看见饲养员喂老虎吃鸡。他就蹲在一边仔细观察老虎嚼鸡骨头的样子。那老虎口一张一合都被郭荣城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后来，他一有机会就会去公园看老虎，时间久了，他就开始画老虎。

　　那一天，没聊一会儿，他就跑到屋里抱出一卷还没有完工的“百虎图”，这幅从去年冬天开始创作的“百虎图”上已经有了４０多只老虎。每一只虎长得都不一样，有喝水的、捕食的、游泳的、打闹的、奔跑的，还有抱着小老虎亲昵地舔的，吃饱了打瞌睡的……没看一会儿，就觉得那老虎好像活了，身上的毛都真切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摸。

　　郭荣城说，有人问过他怎么不办画展，他说：“咱不是画家，也没钱办画展。这么多年只落了两手手艺，只要能画画，就高兴。”他只想等正月十五过去了，手里花灯的活可以放一放，接着画完他的“百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