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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美东河南同乡会工作人员、张红旗的同学张支越打来的。由于怕吴秀珍夫妇一下子接受不了,张支越特地问了张金萍丈夫的手机号码,让他到外面接电话。
当丈夫偷偷告知这一噩耗后,正兴高采烈地往客厅端菜的张金萍一下子蒙了,手里的盘子也“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当时头嗡嗡的,一片空白,仿佛做了恶梦一般。怕父母知道受不了,我和丈夫说也不能说,哭又不能哭,只能胡乱扒了几口饭,别提多难受了!”张金萍哭着说。
而此时,夏桂萍也“回门”在娘家,而且那几天也因病多次到医院打针。怎样把这个噩耗告诉弟妹,可让张金萍伤透了脑筋。
大年初三,中国驻纽约大使馆打来电话,催促张红旗的家属早日办理赴美奔丧的签证。张金萍觉得再也瞒不下去了,这才召集几位亲友,共同把这个消息告诉夏桂萍。
夏桂萍迷茫地瞪大眼睛,说啥也不相信,她甚至气愤地说:“大过年的,不许你们咒俺家红旗!”
确认事实后,夏桂萍一下子瘫倒在地。之后一个多小时内,夏桂萍近乎疯狂地呼喊着丈夫的名字,双手拼命地在空中乱抓,周围的亲朋好友怎么劝,都无法让她平静下来。
今年上初二的张红旗的女儿,在获知父亲遇害的噩耗后,天天以泪洗面,哭喊着“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悲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血压陡升
张红旗的父母身体都不太好,都患有高血压。由于怕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所以直到大年初五,张金萍才告知他们真相。
大年初二以后,洛阳的报纸、电视先后报道了张红旗在纽约遇害的消息,亲友们要来吊唁、劝慰。张金萍觉得瞒不住了,只好在大年初四那天,隐讳地告诉母亲:“红旗在美国得了心脏病,正在医院抢救,情况很不好!”
吴秀珍心里一沉,并不太在意,还反过来劝告女儿:“没事,咱家红旗身体那么壮,多大的手术也能挺过来。”
大年初五午饭后,张金萍买了些速效救心丸应急,并“逼着”父母先吃了降压药,这才缓缓地告诉父母:红旗已经不在了!
吴秀珍夫妇俩顿时愣住了。吴秀珍一下子泪流满面,情急之下,用拳头使劲锤打女儿,责问为何不早告诉她。吴秀珍事后回忆说:“那一刻真如五雷轰顶,心里说不出来是啥滋味儿,就感到儿子不在了,天塌了!”
性格内向的张红旗的父亲张秀合,听到这一噩耗时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呆坐了好长时间,既不哭泣,也不说话,把家里人都给吓坏了。
看到情况不对,张金萍赶紧给二老量血压——虽然刚刚吃了降压药,但吴秀珍的血压一下子升到180,张秀合的血压也升到175。
那两天,老两口的精神彻底垮了,走路头重脚轻,即使在住了几十年的家属院内走路,也会迷迷糊糊走错路。
后来,性格开朗的老两口迅速在剧变中冷静下来,两人互相告诫:以大局为重,一定要挺住,尽量不要在女儿、儿媳面前哭泣。
奔丧:吴秀珍嘱托儿媳“替我多亲亲俺儿子”
一家人很快商定:派夏桂萍和张金萍两人赴美奔丧,负责料理张红旗的后事。
出发前夜,吴秀珍含着眼泪,把一张全家福照片和一大堆小毛巾递给儿媳,说:“让红旗最后看一眼全家人的照片,省得他惦记;红旗是个好干净的人,你要用这些毛巾,仔细把红旗身上的血和杂物都给擦干净,让他清清爽爽‘上路’!”
儿媳出门前,吴秀珍拉住她的手,哭着说:“五年了,我都没有看见过红旗,没能照顾好他。你见到他,一定要替我多亲亲我的好儿子,替我补偿一下儿子!”
2月25日,两人动身赴北京美国驻华大使馆办理出国签证。26日到京后,由于美国大使馆只给夏桂萍办理了“人道主义签证”,张金萍被拒签,返回洛阳。
27日傍晚,夏桂萍只身抵美。在纽约纽瓦克机场与焦急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美东河南同乡会的工作人员相见。
见到丈夫多年的好友张支越后,夏桂萍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她一边哭泣,一边用微弱、颤抖的声音问:“他(指丈夫张红旗)在哪里呢?让我见见他。”
3月3日,在纽约法拉盛举行的张红旗追悼仪式上,夏桂萍终于见到了阔别五年的丈夫。
张金萍说,夏桂萍在电话中说:在追悼会上,见到丈夫很安静地躺在那里,跟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突然感到“可亲”,一下子忘了丈夫已经去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丈夫的脸,然后,她含着热泪俯下身子,将头贴在丈夫胸口,轻声呼唤道:“红旗,你快起来吧!跟我回家!家里人都在等你回去呢!”
此语一出,出席追悼会的纽约华裔市议员刘醇逸、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侨务组长傅威娜、法拉盛华人工商促进会理事长顾雅明、美东河南同乡会会长苏殿奎等人,都深受感动并流下了热泪。
当天,张红旗的尸体被火化,骨灰将被夏桂萍带回洛阳。
杀害丈夫的主要嫌犯Kendall Walka被纽约警方抓住后,夏桂萍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情绪激动地说:“这个凶手太残忍了,在我丈夫身上扎了5刀!他让我15岁的女儿从此失去了父爱,让我失去了心爱的丈夫!”夏桂萍希望歹徒得到最严厉的法律制裁,以告慰丈夫的在天之灵。
据张金萍介绍,夏桂萍出国前,便因病不断打针;出国后,由于无法适应时差,再加上心情极度悲伤,所以她身体十分虚弱,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
感动:一家有难,太平洋两岸中国人齐伸援手
张红旗的遭遇,牵动着太平洋两岸中国人的心,很多人都在为张红旗的身后事奔走、呼号。
据悉,惨案发生后,中国驻纽约总领馆在第一时间积极介入,非常关切和重视,要求纽约警方尽快破案,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张红旗的遭遇,也震动了纽约的华人社区,大伙纷纷伸出援手。美东河南同乡会会长苏殿奎案发第二天便与纽约警方接洽,强烈要求警方迅速破案,并悬赏1000美元线索费,配合警方侦破此案。2月20日下午,河南同乡会专门为张红旗举行募捐活动,华人社团群起响应……
河南省、洛阳市相关部门,也积极为张红旗家属赴美奔丧提供帮助。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为他们办理赴美护照的相关手续;河南省外事侨务办主动与美国驻华大使馆沟通,帮助他们赴京办理签证;在郑州申领护照时,工作人员特事特办,让张红旗家属仅花了一个小时便拿到了护照。
夏桂萍每天从美国打回电话时都说,在美国,不管走到哪里,华人华侨都尽其所能地为她提供帮助,很多华人看到她,都像看到亲人一样抚慰她;她身体不好,走到哪里,都有热心华人一步不离地搀扶、跟随;纽约华人社团无微不至地安排她在美国的住宿、饮食、出行。
“这几天,我们的亲友,儿子的过去同事、同学,一拨儿一拨儿地来家里看望、吊唁,一直没有间断过。儿子不在了,更让我感受到大伙儿的浓浓真情!”吴秀珍激动地说。
尽管遭遇不幸,但张红旗父母嘴里,说出最多的话,就是“感谢”二字。吴秀珍说:“儿子遭遇不幸,让我们真正体会到‘天下华人一家亲’这句话的含义。我真诚地感谢各界人士对张红旗后事的关心、关注,红旗虽然走了,但我们却不感到孤单,孩子如果地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张红旗家属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
据介绍,夏桂萍在纽约处理完张红旗的后事后,也将于近日返洛。
“顶梁柱倒了,我们也要撑起家!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我们老两口就是再难再辛苦,也要把红旗的女儿拉扯大,帮桂萍过好日子!”吴秀珍平静地说。
采访结束时,吴秀珍拉住记者的手,一再说:“儿子虽然不在了,但日子仍要继续。请关心、支持张红旗的《洛阳晚报》的读者们放心,我们会挺过这一关,并照顾好张红旗的妻儿,请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