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世纪50年代末起,国家干部(村里乡亲们称之为工作员)下乡,要到群众家里吃饭。吃饭归吃饭,可得按规定,向群众付饭钱。
工作队住到村子里要吃饭,要先派饭,到各家各户轮流吃。轮到谁家,村支书头一天晚上就会上门打招呼:“明天该你家了,几个人的饭。”这一家人便开始张罗,先不说吃多好,院子里、屋子里都得收拾收拾,院里的杂物清一清,屋里的卫生也要好好整理一下,灰尘厚厚的桌子要抹洗一下,碗筷盘碟都得洗刷干净。吃早饭,得让家里的孩子到大队部去领人;午饭干部们就知道在谁家,赶点结伙就来了,不用再去叫。晚饭简单,多是馒头稀饭或葱花油馍咸菜疙瘩汤之类,吃一天饭,一个工作员要交三毛钱。交钱时,也有推让,可工作员们都很自觉,知道三毛钱对一家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从无拖欠。管四五个人的饭,一天下来,基本上够孩子一学期上学买书、作业本的钱了。
说是轮流管饭,可村干部也是挑了又挑,拣了又拣。都是一个村的,谁家的媳妇做饭干净利落,谁家的媳妇邋遢不卫生,支书心里有杆秤。那时,我家有幸常被派饭,到那一天,我家就像过节一样,父亲总要上街去割点豆腐、买点菜,我则常被妈妈派到村里的合作社去打瓶酱油或醋。那时,我家住在老院子里,屋子的门框有点矮,工作队的同志来时老碰到脑袋,父亲就想了个办法,在门框上系了一个棉垫子,再来吃饭的工作员都夸父亲的办法好。
管饭的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可我现在想起那时的工作员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孟津县朝阳镇精锻齿轮总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