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生涯
当时在台湾,导演群中除了老一辈的李翰祥等人外,应该数刘家昌的产量最丰,当时大家都称他为“刘疯子”。他走路快、动作快、思考快,国骂出笼的速度也快。他要求自己做个省时、省钱、省人力的导演,因此创下了三天拍完一部电影的惊人纪录。
刘疯子到今天都是我的好友,他真是个值得研究的人。别人口出秽言,总给人负面的感觉,然而他的“六言绝句”即使吐了一百回,你还是觉得童言无忌。他的性格愤世嫉俗,他的人生大起大落,但无论怎样折腾,总能维持住吓人的排场。他的情绪永远写在脸上,计划永远挂在嘴里,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他幼稚,因为连最精明的商人也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
演艺人员虽然不是个个胸中有墨,却很少有愚钝之人。当时有许多明星都是“摄影机偏爱的演员”——他们的骨骼构造、脸上的肌肉、身材的比例、肤色与肤质、情绪的展露和身体语言,都能带给观众一分美感和吸引力。我早已认清自己是“摄影机不爱的演员”——我的脸不是“巴掌大的小脸”(这是非常关键的上镜条件),气质带着几分冷艳,身材不够女人,所以出演的尽是一些非玉女非艳星的尴尬角色,譬如《梅花》中跳海自杀的女老师、《笕桥英烈传》中跳河自杀的贤妻、《花非花》中特立独行的舞女、《跟我说爱我》中的叛逆女画家等等。
15年的从影历程,我拍了近40部令人哭笑不得的影片(倒是很贴近人生),以我4岁就开始看西片所培养出来的鉴赏角度,这些影片中,只有《海滩上的一天》可称佳作。整体来说,这部电影终于让我尝到了专业和自重的滋味。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演员在社会形象上和人类内心里都承载了人性错综复杂的种种投射。他既是人人羡慕的名利典范,过度被注目的焦点,又是轻易被藐视和嘲弄的对象,即便是最杰出的演员也难逃这样的命运。演员赤裸地站在媒体白纸黑字的布阵中,时而被枪林弹雨轰得遍体鳞伤,时而受宠若惊地被送上了天。
在原始社会里,演员是以萨满或巫的形式出现的,那时他的功能乃是充当神与人之间的媒介。他是最早期的歌者、智者、舞者、文化传递者、占卜者、医者和人生顾问。真正杰出的演员,都具有丰富的心灵世界,有神秘体验的也不乏其人。他们似乎达到了心智与情感之间的平衡,因此能展现出高等形态的理解力与流畅无阻的情绪表达。
当我仔细反观自己时,我发现15年的演艺工作,戏剧中的演出似乎并不是我心中的重点。当我开始清楚自己的特质和潜力时,心中最深的召唤就变得清晰可闻了,我知道自己必须全力投入于智慧的探索而不能再自欺欺人。于是我告诉母亲从此以后我不再为金钱工作,我要做我真正想做的事了。那一年,我35岁。
Don和我的关系,有一种神入的品质,不用言传便能深入于对方的心灵。然而,多年来我们一直徘徊于真爱的门外,不愿接受它的鞭笞与试炼,因此,我们的人生始终是纪伯伦所说的四季不分、欢笑无法全然、哭泣也不能尽兴。我们惟恐惊扰到意识底端的幽冥,唤醒那些沉睡的鬼魅;我们宁愿压抑和闪躲,也要维持虚假的平静。当一个人无法彻底面对内心的真相时,上瘾症便逐渐形成。
我日后的男友不断,其实是有心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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