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病重

　　漂泊大半生，落叶归根回到山东老家，又实现了在海边居住的愿望，苗增福夫妇别提有多满足了，他们为有这样孝顺的儿子感到骄傲。苗增福心情舒畅，身体也因海边新鲜空气的浸润而格外硬朗。刚来黄岛的那年冬天，他的支气管炎老毛病发作得很轻微，咳嗽明显减少。不久，苗增福开起一家报亭，和老伴轮流守着生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1998年11月的一天，苗增福刚递给顾客一份报纸，忽然一阵急促的气喘、咳嗽，接着昏迷倒在地上。“老苗，你这是咋的了？你快醒醒啊！”王桂香扔掉水杯，扑在老伴身上呼喊，随后拨打了120。急救车呼啸而至，把苗增福送至黄岛中医院急救室。经诊断，患者系由慢性支气管炎转为肺气肿，从而引发感染性休克、呼吸衰竭。医生马上采取急救措施：为他气管插上呼吸机接管，同时加其他药物治疗。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昏迷的苗增福开始恢复生命体征，呼吸趋于正常，神志也渐渐清醒。见父亲睁开眼睛，小儿子苗臣和闻讯从北京、吉林赶来的5个哥哥姐姐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经一个月的抢救，苗增福的病情得到控制。这天，主治医生把姐弟6人叫到办公室，表情严肃地通知：病人目前已转为更严重的肺心病，这种病在临床上属于不可能治愈的绝症，所有的治疗手段仅能缓解病情延缓生命。你们当儿女的，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父亲得支气管炎20多年了，他们早已习以为常，顶多也就是咳嗽吃药，怎么会一下子发展成绝症呢？多年来，父亲是家庭的支柱，是子女们心目中的大山，父亲疼爱他们，脸上总挂着慈祥的笑容，他们想象不出没有父亲他们该怎样。6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都接受不了医生说的话。

　　最后，还是大儿子苗君打破了沉默：“只要我们姐弟在，就不会放弃给父亲治疗！父亲的肺心病病情究竟怎样严重，请医生给我们讲一下……”苗君努力克制着哽咽。

　　“这种病，在病理上指患者的肺功能已损坏到一定程度，而且根本不可能恢复。患者最怕感染，一点头疼脑热的小感冒，就可能引发昏迷、呼吸衰竭，一旦昏迷就必须靠呼吸机向体内输送氧气，而且只要是用过一次呼吸机，今后每次发病就都得用呼吸机！也就是说，患者住一次医院，就意味着再也离不开医院。”医生遗憾地表示。

　　医生的话，让姐弟6人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看看病床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父亲，他们每个人都心如刀绞，心里沉甸甸的。

　　苗增福病情稳定后，医生根据其身体状况安排其出院回家。这天晚上，安顿父母休息后，苗君召集姐妹和弟弟，挤在厨房里偷偷开会：“咱老爸的病情，是不能再守报亭了，要尽量少出门才能避免感染。”说着，他把目光转向弟弟，疼惜地说，“小臣，我跟姐姐们都不在爸妈身边，他们眼前就你一个孩子，今后照顾老爸的重担，大部分就靠你来挑了……”

　　“哥，你们就甭多说了！谁离得近谁就多照顾点，这是咱们儿女们理应做的呀！”苗臣打断哥哥的话。

　　4个姐妹也抢着表态：“老爸一旦发病，马上给我们打电话！”“得到消息我们马上坐火车来！家里没安电话的，就打电报通知！”

　　小女儿苗颖拉起弟弟的手，扑簌簌地掉泪：“小弟，可辛苦你了呀……”

　　其时，身为北京大学博士后的苗君，已到北京某国家部门工作。大姐苗珍在吉林一家国有农场上班，苗敏、苗凤都在吉林当小学教师，苗颖在镇上经营着一家商店。除小儿子苗臣外，5个人都已成家立业并在外地，有工作和一大摊子家庭事务。虽然牵挂父亲，但在父亲病情稳定后，他们不得不带着惦念的心情，踏上了各自回家的行程。（文／戴长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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