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的主人公姓张,出生年月不详,姑且叫他老张吧。
老张的具体社会职业、职务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老张手中有着某些权力。
这权力的作用真大呀,笔头只要稍微歪那么一下,就足以使人成为新世纪的暴发户。换言之,就是苍蝇逐臭野狗嗅屎很多人都想往老张跟前凑的那种权力。
所以,在节日之夜,老张就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本地著名的天堂夜总会赠与的节日活动券,这种活动券的价值不仅仅是在活动中能够很正常地得到极具诱惑力的奖项,而且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老张在百忙中决定带着母亲老婆孩子参加活动。
如果按时下流行小说的套路,应该再给老张整一个情人。为吸引读者的眼球考虑,也为杂志社老总的销路考虑,咱也要给老张整一个情人。于是老张就有了一个情人。
老张在节日之夜不能陪情人共度良宵,就想法给情人送几张活动券──世上的事情需要平衡啊。所以老张就在故事中迈出了关键的一步。老张在酒店用牙签剔着嵌入牙缝里的肉丝,打电话交待老婆说,等自己给“领导”送几张券就回来,然后全家老小一块儿参加节日之夜的活动。
说起来老张也是苦出身,父亲走得早,全靠母亲的辛劳将他供到这样一个位置上。老张清楚地记得,母亲为了给他攒学费,一双手在冰凉的盐水里揉咸菜,裂开的口子血红血红的。老张是个孝子,想让母亲参加一下这种活动也开开洋荤。
老张喝得有些高了,这个时候开车正得劲,如飘一般。微醉着的老张就沿着街道飘起来,飘向那个豪华小区的情人家里。
有着某些权力的老张惬意地在飘的过程中,恍惚看见寒风中一个背着拾荒用的袋子的老妇人弓着身子横穿马路,老张下意识地紧踩了一下刹车,可是车子在刺耳的尖叫声里还是一阵颤抖。老张的醉意吓了个半醒。
颤颤巍巍的老张下了车,一步一挪地到了那个老妇人跟前,老妇人躺在地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呻吟着。
老张把老妇人扶了起来坐在路边。也许问题不大。老张心里暗暗想。街道上人烟稀少,刺骨的寒风里,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老张偷眼看看,前后没有一个行人。老张迅速地想了一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往那老妇人手里一塞,然后就想上车走人。
已经坐在车上的老张突然看到那老妇人干枯的手拿着两张钞票向他挥舞着,心里不由地一紧,操作方向盘的手就迟缓下来了。那双干枯的手与母亲粗糙的手重叠到了一起。孝子老张又下车走到老妇人的身边,侧耳倾听,老妇人微弱的声音好像是说钞票多了什么的。一时间老张心里百感交集。
老张把老妇人扶到了车上,向附近的医院开去。
在老张忙着送老妇人诊治期间,手机不停地响着,老张看了几个号码后,索性把手机关了。
医生给老妇人作了CT、透视,又经过几个科室的检查,看来主要是些皮外伤,老张的心才放了下来。看看表,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开车回家的老张神情有些蔫儿——最少有两个女人要与他算账了。妈的!算就算!
突然一阵救护车和警车的鸣叫声在寂静的夜空响起,把老张惊得一激灵。看来是哪个地方出大事了。自己今晚所经历的事情不算什么,应该说是幸运的!
神闲气定的老张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在上楼的过程中思索着如何回应老婆的责问。
次日,市里的广播电台和晚报发布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本市天堂夜总会昨晚突然坍塌,死亡百余人。具体情况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庄 学/文
选自《小小说金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