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班时，副局长刘大为接到局长陈富贵的电话，陈局在电话里语气平淡地说：“老刘，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起来俩人的关系可不同一般。现代社会关系有“四大铁”：一同扛过枪的、同过窗的、分过赃的、嫖过娼的，他们俩后两样全占了。俩人的工作还前脚跟后脚：陈富贵在一个乡镇当党委书记时，刘大为当乡长；后来陈富贵进城当局长，刘大为就当乡镇党委书记；再后来又紧随着陈局进城当了副职。

　　今天接到陈局不冷不热的电话，刘副局心里有点诧异。

　　进陈局办公室时陈局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封信，见刘副局进来眼皮也不抬，说声“关上门”再一指沙发，示意他坐下，然后久久无语。

　　刘副局心里正七上八下，却听到陈局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抖抖手里的信，说：“老刘，咱们也不打哑谜了，看见这封信了吗？这是上级转来的，是关于你在乡镇任书记时的检举材料。唉，现在你就实话实说了吧，争取主动权对你只有好处，是不是？”

　　刘副局一听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汗“唰”一下就出来了。陈局脸上紧绷绷的，说：“主动说出来跟挤牙膏似的被一点点挤出来在处理上是有区别的。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你看着办吧，我这可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给你指一条明路。这回我就是想保你恐怕也保不住了……”

　　这时陈局腰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竟然脸色大变，说声“你再考虑考虑”就出去了。

　　刘副局看他径直进了卫生间又关上门才接电话，什么电话搞得这么神秘啊？浑身大汗脸色赤红的刘副局一想明白了：肯定是上级追问自己的事的，看样子纸包不住火了，完了！完了！

　　当陈局接完电话回到办公室后发现刘副局人不见了，打他手机，却关了。

　　第二天市里爆出一条特大新闻：某局副局长刘大为主动到纪委坦白自己在任乡镇党委书记期间收受巨额贿赂的事实，同时，他又检举了该局正局长陈富贵，据刘大为交代，陈富贵收的比他多多了，而且生活腐败……

　　不久后，陈富贵和刘大为在号子内意外地“喜相逢”。陈富贵咬牙切齿地大骂：“姓刘的，我一向待你不薄啊，你无缘无故地发什么神经要去自首？干吗还拉我下水？”

　　刘大为听了一脸的愤慨，说：“我发神经？不是你要我争取主动的吗？再说你都不肯保我了，我还顾着你干什么？”

　　陈富贵听了一脸的茫然。

　　刘大为说：“不是你那天叫我去你办公室的？不是你拿出一封上级转来的信叫我主动坦白的吗？跟你实话实说吧，把你拉下水大大减轻了我的罪行哩……”

　　陈富贵一下子尖叫起来：“天啊！那天的事只是我心血来潮跟你开的一个玩笑，我看你又是买别墅又是送孩子出国又是养情人，我想吓吓你让你出点血……”

　　刘大为低声呻吟了一声：“官场上的事也是开得玩笑的吗？”然后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一同倒下去的还有他的老搭档陈富贵。

　　童树梅／文

　　选自第672期《古今故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