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金荣 |
| 杜月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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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第一“大亨”
黄金荣的家族没有一点显赫的背景,他们世代居住在浙江余姚,父亲黄炳泉年轻的时候是余姚衙门的捕快,后来来到上海的漕河泾种地。黄金荣6岁跟随父亲来到上海,他从小顽皮,不喜欢读书,头脑却很灵活。当时,张家弄内住有不少当过清朝武官和捕快差役的人,黄金荣从小和这些人接触,耳闻目睹,也学习了不少江湖诀窍,对他后来在法租界捕房起家发迹打下了基础。
1881年,黄金荣14岁时,父亲因病去世,留下母亲邹氏和姐弟四人,只能依靠母亲给人洗衣服勉强维持生活。于是,邹氏就把黄金荣送到附近的庙宇内做些零活,混口饭吃,因此周围的人都叫他“和尚”。后来由于上海流行一种传染病,黄金荣也被感染,虽然侥幸地活了下来,脸上却生出麻皮,后来就有了“麻皮金荣”的绰号。
1890年,为了加强租界内的治安,当时的法国驻沪总领事白早脱和公董局总董白尔研究决定招募120名华人巡捕。22岁的黄金荣正穷困潦倒,便决定去碰碰运气。结果,巡捕房看中了他强壮的身体,居然录用了,从此黄金荣成为法租界捕房的三等华捕。黄金荣从此否极泰来,天天跟在法国巡捕的后面,挨家挨户去征收“地皮捐”、“房屋捐”,还参与镇压那些不愿意动迁的农户、坟主和抗议加捐的活动。由此,他获得上级的欣赏,一下由华捕提升为巡捕房便衣警察,俗称“包打听”。提拔后的黄金荣被派差到十六铺一带活动。由于他在萃华堂学艺期间,常到城隍庙得意茶楼喝茶,结识了城隍庙一带的地痞流氓和青洪帮分子。当了“包打听”后,为了管理十六铺码头的治安和破获盗窃案件,他进一步有意识地和这些人厮混。在此期间,黄金荣用“黑吃黑”、“一物降一物”的手法,网罗了一批流氓混混给他提供各类情报,破了一些案子。为了继续升迁,黄金荣甚至制造假案,用贼喊捉贼的办法来提高自己的名声和身价。有一天,法国巡捕房的街对面,有一家咸货行的一块金字招牌突然被盗,老板急得六神无主。有人就对他说,对面巡捕房的黄金荣破案子“灵光”。老板半信半疑,进了巡捕房就直接点名找黄金荣破案。谁知,不等黄金荣跑出巡捕房,一班小流氓就敲锣打鼓地将那块招牌给送了回来。由此,黄金荣的名声不胫而走。后来,人们才发现,这全是黄金荣在幕后一手策划、自导自演的一出骗局。
由于黄金荣不断立功,法国东正全权大臣授予他一枚头等金质奖章,法国巡捕房还破例提升他为警务处唯一的一个华人督察长,委派了8名安南巡捕给他当保镖。从此以后,黄金荣平步青云,成为上海名人。
20世纪20年代初期,当时名叫蒋志清的蒋介石正在上海滩四处投机。为了赚钱,他和周骏彦等人在上海开办证券物品交易所“恒泰号”。初期,交易所的业务还算可以,孰料1921年上海爆发金融危机,1922年,“恒泰号”彻底倒闭,众多股东拿着股票要求兑现。债主们还雇用一些打手来强迫蒋介石等还钱。走投无路时,经过当时上海的商界大亨虞洽卿的介绍,蒋介石来到当时正如日中天的黄金荣门下寻求“保护”。
蒋介石拜黄金荣为师后,黄金荣在酒店招待“恒泰号”的债主们。他指着蒋介石说:“现在志清是我的徒弟了,志清的债,大家可以来找我要。”债主们闻听后面面相觑。于是,这件把蒋介石逼得走投无路的事情,黄金荣一句话就摆平了。
1927年三四月间,身为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亲自来到黄金荣公馆,再次向他当年的救命恩人行师徒之礼。1927年,黄金荣与杜月笙、张啸林等积极支持并参与蒋介石发动的“四·一二”政变,黄公馆是主要活动地点。因反共有功,南京国民党政府成立后,蒋介石授予黄金荣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的少将参议及行政院参议。
提拔杜月笙
在黄金荣的一生里,他和杜月笙的关系最为复杂。他曾经一手提拔了杜月笙,但是后者的势力后来却一天一天地超越了他。他们彼此心存忌惮,但是却为了共同的利益互相勾结和利用,在凶险的上海滩彼此依靠,一起叱咤风云。
杜月笙(1888—1951),原名月生,发迹后改名镛,号月笙,1888年8月22日出生于江苏川沙(今属上海市浦东新区)高桥南杜家宅,这一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民间俗称的鬼节。杜月笙的父亲杜文卿,曾在茶馆当过跑堂,在码头做过丁役,后又与人合作在杨树浦开过一家米店,惨淡经营。母亲朱氏则时常帮人浆洗衣物,补贴家用。
1890年夏天,上海流行霍乱,朱氏却在这情况危急的岁月里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产后,她由于极度衰弱而死亡。杜文卿悲痛万分,无奈之下,他把杜月笙和女儿一同抱回杨树浦,三人相依为命,最终无法支撑,把女儿送给了别人。
多年后,杜月笙历尽沧桑,成为闻名全国的上海大亨之后,曾高价悬赏、千方百计寻找这位早年送人的妹妹,结果杳无音信。
1892年冬天,上海一带天降大雪,气温陡降,杜文卿突然染病,很快离开人世。这个时候杜月笙还不到四岁。此后,杜月笙由继母张氏抚养。张氏性格坚强,视杜月笙如己出,她起早贪黑为人洗衣服,赚几个钱聊以度日。不料,灾难再次降临,1895年,张氏突然神秘失踪,从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杜月笙从此成了孤儿,流落街头,后来,杜月笙为了在上海滩立足,便拜青帮“通”字辈的流氓头子陈世昌门下,按辈分排在“悟”字辈。由于陈世昌等人的关系,杜月笙获得机会进入黄金荣公馆。
黄金荣第一次见到杜月笙就非常欣赏他,觉得这个人很有点气派,就收容了他,从此,杜月笙成了黄金荣的随从。
杜月笙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暗地里却把上自黄金荣,下至一般听差,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脾气性格,揣摩得清清楚楚,并且针对不同的人投其所好,见机行事。
当时,黄金荣的夫人是林桂生,人称桂生姐。她虽然身材矮小,相貌平平,但却精明能干,是黄金荣的得力助手和高参,深得黄金荣的喜爱。杜月笙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因此也处处找机会讨桂生姐欢心。
有一次,桂生姐得了一场大病,杜月笙在旁尽心照顾。病愈后,桂生姐对杜月笙另眼相看,常在黄金荣面前夸奖杜月笙。随后,杜月笙又抓住机会干了几件让桂生姐和黄金荣赞赏的事情,渐渐地,他就成了桂生姐的心腹,并参与了黄金荣最机密的工作——抢夺鸦片。
当年上海滩上抢夺鸦片最厉害的八个人物,按照出道时间的先后,被人称为“大八股党”。“大八股党”和烟土商们并没有把法租界的黄金荣放在眼里。黄金荣怒气冲天又无可奈何。杜月笙却老谋深算,向黄金荣和桂生姐提出抢劫鸦片的主意,并得到两人的赞同。
杜月笙说做就做,立即招兵买马,网罗亡命之徒,很快就建立起一支抢劫鸦片的队伍,后来被人称为“小八股党”。第一次抢劫鸦片得手,就弄到一船烟土,等于抢到几十万银洋,通过这次“抢土”,他们也看出“大八股党”在护送烟土过程中的种种漏洞。从此,伴随着一次次布置周密的抢劫鸦片事件的成功,大量财富流进了黄金荣和杜月笙的腰包。
1925年7月,黄金荣和杜月笙又联合另外一个流氓头子张啸林,在租界与军阀当局的庇护下,成立了主要做鸦片生意的三鑫公司。不久,英国在上海的租界开始禁止鸦片生意,而三鑫公司乘机垄断法租界鸦片生意,因此大发横财。杜月笙担任三鑫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同年,担任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主席兼纳税华人会监察,势力日大,地位逐渐与黄金荣、张啸林并列。他们三个人成为上海滩上显赫一时的“流氓大亨”。
在上海三大“流氓大亨”中,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和黄金荣、张啸林相比,杜月笙更善于协调黑白两道各派势力之间的关系。他通过贩卖鸦片、开设赌场等活动,大肆聚敛钱财,又用这些不义之财,笼络社会上各种人物,从政治要人、文人墨客到帮会骨干,无所不有。
大亨末日
上海解放前夕,杜月笙去了香港。据说,在1949年4月,离开上海前的杜月笙曾经来到黄金荣家辞行,并劝黄金荣也去香港,但是被黄金荣拒绝了。
流落异乡的杜月笙心情忧郁,朋友甚少,几乎整日呆在家里喝茶听收音机看报纸,不久,就患了严重神经衰弱、心脏病。1951年7月,杜月笙中风偏瘫,他拒绝进医院治疗,对家人说:“苦难流离,备受刺激,生不如死。再说中风后遗症难愈,不要让我过手足不能动的活死人日子了。”8月7日,杜月笙口述了遗嘱,将所有财产,包括不动产、债券、现金分配给各房夫人及子女,训勉儿女努力守成创业。8月10日以后,杜月笙进入昏睡状态,水米不进,弥留期间,他曾对家人交代:“把我的尸骨带回上海,葬在浦东高桥老家。”1951年8月16日,杜月笙在香港撒手西去。
与杜月笙不同的是,黄金荣选择了留在大陆。1949年,上海解放以前,黄金荣的夫人李志清席卷了黄金荣的金银珠宝离开上海前往香港,后又到了台湾。这时,有人劝黄金荣也到香港去。1949年4月,人民解放军准备渡江解放上海前夕,蒋介石特别召见杜月笙,让其带信给黄金荣,嘱咐他“抓紧时机”到香港或台湾去,“以免遭种种不测”。
上海解放初期,黄金荣蛰居在家,深居简出,不问外事,也过了一段安逸日子。
1951年初,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后,黄金荣的日子开始难过起来,市民自发拥到黄宅门口,要求他接受批斗。一封封控诉信、检举信,如雪片般飞进市政府和公安机关,恳请政府为民报仇雪恨。在严峻的形势面前,连黄金荣的一些门徒也起而揭发,要求靠拢共产党,与黄金荣划清界限。
1951年5月20日,迫不得已的黄金荣在上海的《新闻报》、《文汇报》刊出了《黄金荣自白书》,他在“自白书”中,自称“自首改过”、“将功赎罪”、“请求政府和人民饶恕”,并表示要“拥护人民政府和共产党”,“洗清个人历史上的污点,重新做人”。上海滩第一大亨的“忏悔”,在当时轰动一时。随后,黄金荣响应政府的改造号召,开始扫大街,由于此刻的黄金荣已经是风烛残年,这项象征性的“改造”措施并没有持续下去。
1953年,上海市政府按照“大世界”的复杂形势,决定对黄金荣的残余势力再行打击,将“五虎将”、“四大金刚”等残渣余孽一网打尽,使“大世界”的旧貌彻底换了新颜。
黄金荣病倒了。一天,他将养子黄源涛喊到家中,口传了遗嘱,最后感叹道:“我的一生,都风扫落叶去了,唯有留下这个‘大世界’。不过,断气瞑目后,‘大世界’不可能再属于我的了。”
几天之后,这个曾在上海滩显赫一时、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便突然高烧不止,在昏迷了几天以后,闭上了眼睛,时年86岁。
(摘自《文史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