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寒假,我回老家为母亲拍制一套DV专辑《讲述——母亲的一生》。
一开机,母亲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我这一生很惨。”
是的,母亲身世坎坷。1967年秋,父亲因政治原因被抓坐监,已有身孕的母亲常站在监狱的高墙外,用指甲挖着墙壁,哭唤着父亲的名字,食不下咽、通宵失眠。
母亲是我们的山。我们兄弟从小调皮,让母亲操碎了心。有一次,我们把邻家的小狗放进它主人的吃水井里,虽然小狗逃脱了,但狗主人抓住我的头去撞墙,母亲知道后单枪匹马去找人家理论,最后得到了对方的道歉。
1978年冬的一天,母亲骑着自行车回家,前面挂的是菜,后面捆的是洗好的全家人的衣服,我过去帮她推车,顺便高兴地告诉她前几天照的全家福相片洗出来了。她接过照片,出乎意料地撕了,而且还哭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她说:“想起自己年轻时能歌善舞、活泼开朗,现在看到照片上的自己完全变成个小老太婆了。”是啊,为了一家人,母亲辛勤劳作,经历了沧桑岁月,真不容易啊。
1986年夏,我经历了三次高考后,录取通知书终于姗姗而至。那天我恰巧不在家,母亲拿到通知书后悲喜交加,带着弟弟走遍了全城找我。那时我父亲正好调到洛阳工作,母亲没有陪他,却陪我到了重庆。我坐上了接新生的大巴车,学校规定家属不能上专车,结果母亲和弟弟为了省钱只得爬上装行李的大货车。由于行李太多,母亲只能一只脚在车内一只脚悬空,晃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1999年秋,我正在复习考研,父亲打电话来让我赶快回家,原来母亲头上长了个鹅蛋般大的脑瘤。手术前,我跪了整整一个晚上,向苍天祈祷。
苍天保佑,母亲的病痊愈了。我告诉自己:趁母亲还活着,珍惜母亲。
郭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