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人从老家来,说我家老宅门外的杏树因村里修水泥路被砍掉了。这个消息,让我一时有点心酸,因为那棵杏树是我的“恩人”。
上世纪50年代,我考上了初中,我心里激动不已,但却难坏了家人。为了圆我上学的梦,父母东挪西凑弄来了一块多钱,但还差一块多钱学费没有着落。爷爷把我拉到跟前,指着门口那棵结满大黄杏的杏树说:“孩子,你去卖杏吧!”我一听,茅塞顿开,喜不自禁。
我邀来伙伴,拿上篮子,爬上树干,很快摘了满满一篮杏。叔叔听说我要卖杏凑学费,找来一个竹篮和扁担,耐心地帮我拾掇好担子。第二天一早,我担着杏上路了。
卖杏,对于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可不是件容易事。我当时心里很怵,叔叔给我打气说:“不要怕,人家咋着你咋着,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为了避开熟人,我担着杏篮走得离家门远远的,逢村就进,进村就吆喝。眼看快晌午了,还没发市。正在我发愁时,一个小孩子哭闹着拉着他爷爷来了。小孩伸手就抓我的杏吃,他的爷爷无奈,只得掏钱买杏,张口就要六斤。我暗喜:一斤杏五分,六斤杏三毛,照这样下去,学费就有指望了!
可卖罢这一宗,再不见买主来。直到太阳落山,我才卖了三毛钱、五个鸡蛋、五斤小麦。
第二天我又出摊了。在大人们的指点下,我改串矿区。矿区住的多是矿工及其家属,除去少数人拿鸡蛋、麦子换杏外,多数人是用现钱买。天还没黑,我的学费就凑够了。虽然又饿又累,但我心里很高兴。
我感谢爷爷、叔叔和乡亲们,更感谢老杏树帮我圆了上学梦。
(西工区玻璃厂南路交通公寓4号楼西门601室)
彭毅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