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李崇武

　　采访对象：小青（化名），36岁，文员

　　采访地点：牡丹广场

　　采访人：本报记者 张丽娜

　　说实话，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像小青这么好的，不多。她的唇上，涂着当季最流行的口红；柳眉弯弯，挺有女人味儿。

　　可是很明显，这个女人有心事。那心事，透过她忧郁的双眼，无遮无拦。

　　一

　　昨天中午，我和冯在常去的那家小饭馆吃饭。菜上来的时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小青，难道我们只能在这个地方吃饭吗？什么时候，我可以去你家？什么时候，我们不用再躲躲藏藏？

　　我被他问得有点发慌，但还是故作镇静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入他的碗中：再等等，快了，快了……

　　他埋头吃饭，不再吭声。我的心里像生了一团草，在这愁闷的夏日，疯狂地蔓延。

　　晚上，女儿在看动画片，边看边笑，没心没肺的样子。我递给她一块西瓜：宝贝，妈找个人帮咱俩打扫卫生咋样？

　　女儿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两秒钟：咱这样不是挺好吗？我可以帮你干家务啊！

　　我尴尬地笑：呵呵，是挺好的，妈只是随口问问。

　　二

　　四年前，我和前夫离了婚。

　　他爱上了自己的下属。那女孩挺着大肚子跑到家里来找我。

　　都是女人，我不想兵戈相向，何况，抢回来的爱情也没多大意思。

　　于是，我让座，当那个和我一起生活了11年的男人只是过客。

　　签离婚协议的那天，我很平静，从口到手，不曾颤抖。只是，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当9岁的女儿哭着问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时，我才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曾经的甜蜜，想忘记，偏忆起。整整半年，我无法将自己从婚姻的失败中抽离。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很凝重，为了尽量减少对女儿的伤害，我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很快乐的样子，告诉她，没有男人我们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现实却并不容许我们娘儿俩“活得好好的”。

　　我在单位只是个临时工，每个月的工资只有400多元。虽然前夫把房子留给了我们，可柴米油盐总得花钱。

　　我自己苦点无所谓，但我不想苦了宝贝女儿，她正长个子，营养跟不上可不行。而且，报纸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报道吗，说什么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比较叛逆？

　　我希望我的孩子拥有正常的、健康的人生。

　　两年前，通过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男人。我忖摸着，也许他能让我和女儿的人生重新完整。

　　三

　　都是成年人，再玩儿什么猜心游戏没啥意义，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和那个男人交往了两周，我就把他带回了家。

　　女儿很乖巧，甜甜地称呼那男人“叔叔”。男人很高兴，兴奋地展示他给女儿买的礼物。

　　当天开始，我们俩就同居了。

　　男人是做奶粉生意的，能说会道，也很体贴人。星期天，他陪着我和女儿到郑州去玩，在银基商厦给我们娘儿俩一人买了两套衣服，花了近1000元。

　　这年头，也许不能用为你花钱多少衡量一个男人的爱情，但不舍得为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够爱你。

　　我觉得，这男人多少是有点爱我的。作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不敢奢求太多，只要有这一点点爱就够了。

　　我打算重新步入围城。

　　但这个愿望最终泡汤了。

　　时间有点长了，想不起来究竟因为什么，我和那男人发生争执，被女儿撞到了。当时因为情绪激动，我搂着女儿说：宝贝，这叔叔欺负妈妈，你看怎么惩罚他？

　　不料，女儿突然挣脱我的怀抱，冲着那男人大吼：你这个白痴！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我喜欢你？我是为我妈妈才接受你的！既然你对我妈妈不好，那你就赶快滚蛋！

　　男人愣住了，然后气哼哼地收拾东西，甩门而去。我责怪女儿：你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你是不是想害妈妈一辈子单身？

　　女儿瞪了我一眼，跑回屋里，锁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女儿不见了。她的枕头底下压了一封信：

　　妈妈，男人都靠不住，你还不明白吗？你不在家的时候，那个叔叔看我的眼神老是怪怪的，我很害怕。

　　没有爸爸，我一样可以长大，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会有出息的。如果你非要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我就不回来了！

　　两天后，女儿的姨妈给我打电话，说孩子在她家。

　　我连哄带骗，把女儿领回了家，并向她保证：如果宝贝你不同意，妈妈永远不会再结婚。

　　我知道我在说谎，我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别的不说，我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人，漫漫长夜，独守空房，那种难受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懂。

　　四

　　女儿可能是有点内疚，抢着帮我干家务。有时候我下班晚，回到家，发现她已经把饭做好了。见我回来，她扯着我的胳膊，邀功似的：妈，你看，我把咱俩的衣服都洗干净了，地也拖过两遍了！

　　这种时候，我只能摸摸她的头，夸一句：宝贝真厉害！

　　可是我好心酸！我宁愿女儿不要这么懂事。我多想让她过上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多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啊！

　　这一切，我只能向冯诉说。他是我的同事，身材不高，长相平凡，却有一颗善良的心。由于种种缘故，他至今单身。

　　因为工作关系，我和冯时常接触，他很同情我的遭遇，常积极地帮我出谋划策，并多次暗示他想娶我。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

　　去年，我们俩挑明了这层关系。我已经见过了冯的家人，可是，我不敢带冯去我家，不怕别的，就怕女儿不高兴，怕她再离家出走。

　　女儿已上了初中，功课比较忙。我时不时会找一些借口躲开她，与冯幽会，可是，总这样偷偷摸摸的毕竟不是办法。

　　这段时间，冯对我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了。再让他“隐身”，只怕他就要在我的生活里隐身了。

　　可是，女儿的态度还是没有丝毫转变。

　　左边是亲情，右边是爱情，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