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主任今天从院长室回来后就阴沉着个脸,哥儿几个一看就知道挨批了。大家很默契地等主任自己开口。
不出所料,憋了半天,主任终于发作了:“昨天居然有病人投诉说我污辱他!”
马屁精A接话:“真的假的啊?不可能啊!”
主任开始痛述:“那个家伙说我盯着他的秃头看半天,明显是污辱他,我看他几眼怎么就叫污辱他了?”
我们几个看着主任的地中海发式,把笑意深深地埋在了胸间,有几个定力浅的虽还能做到脸形不变化,但脸部色泽已逐渐红润起来。
马屁精B接话:“这怎么能叫污辱啊?他这是诽谤主任啊!主任你得跟院长解释清楚。”
主任颓然:“院长对我投了不信任票。”
马屁精我愤愤:“现在的病人啊,一个个比以前难伺候!”
主任沉吟半晌后站起来捋捋四周飘逸的头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说真的,我这头发比那家伙可好多了!”
一班马屁精全倒。
二
今天给一位兄弟头颅拍X光片时,这位兄弟一直面含微笑。
看他头上伤得不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们师兄弟几个十分纳闷和佩服。
拍完片子这位兄弟立马哭丧着脸直呼疼痛,我忍不住问他:“刚才笑啥?”
这位兄弟说:“拍照片,不笑一下岂不丑死了。”
三
一位病人拍足部X光片。
这厮二三十岁,长得其貌不扬,放在人群里你根本不会注意到他,是个做特工的好材料。
我照例让他脱鞋。
他有些害羞:“医生,我的脚有点味道。”
这种情况我见的太多了,干我们这行的,闻脚臭早就闻到对一切脚臭免疫了。
我朝他温柔地笑了笑:“不要紧,脱鞋吧。”
他点了点头,缓缓地除下了他的鞋。
一股奇特的、仿佛原子弹爆炸后腾起的蘑菇云一般的气体直冲我的鼻腔,顺道侵入我的肺腑。
我的鼻腔瞬间流血了,眼前白茫茫一片,脑海一片空白,胸腔有股热流快要爆裂而出。
我踉跄而退,已如身置真空,周围无一丝能呼吸之地,恍惚间,只见一只白嫩大脚搁于片盒之上,耳边仅有的听觉闻那厮委屈之音:“我今天特意洗了五次脚来的……”
我惨笑,平生阅脚无数,想不到今日却要葬身于此看似平凡实则内蕴起码五十年内力的神脚之下。
极度缺氧,我举步维艰,而我离机房尚有一米之距,每一毫米,对我来讲都是那么的遥远。
危急时刻,幸好主任他们也已看到了我的不对劲。
当看到他们朝我奔来时,我晕了过去,意识丧失前,我断断续续喊道:“不……不要管我……照顾好……病人!”
事后据主任回忆,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我已重度休克,一同进去的五个人中,一开门就倒下了三个,主任还机灵,用工作服捂住口鼻把我们硬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