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中华,以陶瓷文化享誉世界而被冠以“China”的美称,而古都洛阳则是陶瓷文化的故乡。从裴李岗文化,经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到二里头文化,陶器制作的进步推动了文明的进步;从商周青瓷,历宋代汝瓷,到明清民窑瓷器,洛阳瓷器见证了中华历史的兴衰沉浮。我认为,最能体现时代文化的要数唐朝的陶瓷艺术——唐三彩。
唐代都城洛阳,是诗的国度、艺术的国花园,而唐三彩正是中国唐代洛阳的艺术精华。唐三彩是指唐代俑器和陶器上的釉色而言,多以红、绿、黄为主,故后人称其“唐三彩”。三彩是通称,并不限于三种颜色。唐三彩的色釉有浓淡变化、互相浸润、斑驳淋漓的效果。在色彩的相互辉映中,唐三彩显出富丽堂皇的艺术魅力。唐代这种艺术珍品,大部在洛阳发掘出来,并在洛阳地区发现了烧制遗址,故有“洛阳唐三彩”之称。
公元657年,唐高宗迁都洛阳,中经武则天称制,武周帝国,到开元盛世,中国历史在洛阳书写了灿烂的篇章。这一时期,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都显示出空前的强大,文化、艺术领域亦出现了群星灿烂、盛极一时的局面。展现着大唐世界动人风貌的三彩陶俑,款式、造型、装饰、纹样及烧制工艺所显示的高超艺术和深厚表现力,为闪烁着自由和欢乐的盛唐文化,奏出了高昂的强音,是大唐雕塑艺术的又一张名片。
唐三彩人物俑,是赋予泥土以“生命”的艺术。它们比例适度,形态自然,线条流畅,生动活泼。武士肌肉发达,怒目圆睁,剑拔弩张;女俑则高髻广袖、亭亭玉立、悠然娴雅、十分丰满,有曹衣出水的风貌,也有吴带当风的韵味,再现着大唐世界的历史真实。它是历史老人留给我们的形象化的史料,感性地揭示了隋唐文化的面貌,再现了它的真和美。
在唐代陶俑中,夭矫跋扈的唐马、骑俑,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唐朝盛行重马之风,唐朝铁骑天下无敌,宫廷舞马,画家画马,诗人写马言志,出外盛行骑乘等场景不足为奇。洛阳才子、诗圣杜甫就是一位喜马的诗人,杜甫一生咏马诗就达11首,提及马的诗近两百首。“一匹龁草一匹嘶,坐看千里当霜蹄”,这正是大唐的气魄。“态度曲画各不同”的唐陶马、三彩马,以其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巧夺天工的高超技艺、别具匠心的艺术构思,成为大唐帝国璀璨历史的载体和直接物证。黑马和白马是三彩马俑中的珍品,1971年出土于关林的黑陶马,通高66厘米,雄伟刚健,英姿骏逸,双耳后抿,颈若弯弓,翦鬃挽尾,额、蹄似雪,通身彩色以黝黑为主调,鞍具则衬托以黄、绿、白三色,唯头部及踝蹄施以白釉,极得其浑重而绚丽的色彩效果。1966年关林出土的白釉鬃马,高55厘米;1972年洛阳谷水出土的白釉剪鬃马,高38厘米。一个长鬃一个剪鬃,长鬃潇洒飘逸,剪鬃精神抖擞,形象外貌截然不同。但洁白的釉色所赋予它们的活力,却使它们同样的神采毕聚,都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
洛阳与骆驼有不解之缘,“铜驼暮雨”使人想到那屹立在汉魏洛阳城街头铜驼的雄姿。在唐三彩中,骆驼的形象更是一种相当普遍的素材。当年来往于“丝绸之路”的骆驼商队由洛阳启程,源源不断地将丝绸运往印度、波斯和大秦。1962年出土于洛阳南郊的骆驼、牵马俑,骆驼昂首扬颈,作朝天嘶鸣状;与骆驼同出的牵马俑,深目高鼻虬髯,典型的胡人形象,展现了丝路花雨、文化交融的历史风情画。而这种文化交流,无疑为唐代陶艺实现历史超越提供了广阔空间。
艺术无国界,从伊拉克的沙玛拉遗址到苏丹红海沿岸的埃扎堡,从朝鲜半岛到日本列岛,都发现了唐三彩器物。正是远去的驼队,带走了丝绸,或带走了唐三彩,唐三彩的艺术之美也征服了世界。
唐三彩经受住了时间老人的无情考验。千年一梦,岁月的风雨已使昔日的宫阙荡然无存,但无法剥蚀掉那个时代的艺术品位。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时间老人毕竟遇到了三个永不屈服、永不举手投降的强大对手,这就是科学、艺术和哲学。唐三彩之美,恰似长夜的星空,令人迷醉,这是一种跨越时空的艺术之美。(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