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写江湖的当中,抗鼎之人,无疑便是金庸先生。金庸小说上至看门的老大爷,下至读初中的学生,都爱看爱读爱翻。他的作品忽儿大漠孤烟,忽儿江南春雨,一个转身,一个娇嗔,自有万般悱恻,千种缠绵。金庸小说中的很多人物、很多情节已经经典到不可复制。可以想象,一旦这些经典的情节被改动乃至被破坏,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何况,这个刀下无情的人是金庸自己。
随着一部《天龙八部》修订版的付梓,84岁的金庸老先生8年来对其15部长篇武侠小说的第三次修订已经告一段落。这次修改已经不再是局限于字句上的小修小改,其多部小说在情节上和整体结构上都有明显变化。改动幅度之大,历时之长,用力之多,都创了金庸之最,让熟悉金庸武侠小说的读者咋舌。这次改版,金庸增加了许多男女主角的感情戏,比如韦小宝赌博输光了家产,7个老婆只剩了3个;黄药师和梅超风搞起了师生恋等。此外,在细节上,“降龙十八掌”成为“降龙二十八掌”;“易筋经”变“神足经”,这样的小改变比比皆是。若是另有人写出“降龙二十八掌”、“神足经”,必定被认为是恶搞和炒作,而以金庸一代武侠宗师身份,自我修改后也难免招致一些忠实读者的不满,“媚俗”、“荒唐”的批评声音可见可闻。这还是为我们所称道的金庸吗?这样的修改是我们希望的吗?在修订后,是更有艺术价值了,还是“媚俗”了?这有待广大读者和时间来判断。
《射雕英雄传》 黄药师爱上梅超风,黄蓉妈成替代品
黄药师从恶妇家中救出了梅超风,收其为徒,还爱上了她。黄药师一遍遍抄录欧阳修之词“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欧词原为表达欧阳修对其年方十四五的外甥女的复杂情感,黄药师借以抒发对梅超风的爱恋之意。
细节回放:从此以后,师父不再跟我说话,也不跟陈师哥说话,再不传我们功夫。他不久就去了庆元府、临安府,再过两年,忽然娶了师母回来。师母年纪很轻,和我同年,我们两个都属猴。师母相貌好美,皮色又白又嫩,就像牛奶一样,怪不得师父非常爱她,常带她出门。师母不会武功,但挺爱读书写字。有一次中秋节,师母备了酒菜,招众弟子过中秋,师父喝得大醉,师母进厨房做汤,师父喃喃说醉话:‘再没人胡说八道,说黄老邪想娶女弟子做老婆了吧?灵风呢?我不怪他啦!他人好么?腿怎样了?
《神雕侠侣》 杨过师徒更情深意笃
新增杨过对小龙女爱的宣言:“谁待我好,我也待谁好”。有读者指出,以杨过的性格,不可能因为小龙女要杀他,就舍弃病重的姑姑而独自下山。于是,修订版中改为杨过为小龙女抓药疗伤而下山。在新修版《神雕侠侣》中,金庸新添许多柔美感性的对话情节和人物心态的细腻描写。小龙女在面对杨过的感情时不再“冷若冰霜”,两人对话堪可集成一本情话大全。
细节回放:小龙女问杨过:“你一天想我几次?”杨过说:“一天至少想两百次。”小龙女道:“两百次不够,我要三百次。”杨过说:“我一天想你四百次,上午两百次,下午又两百次。”小龙女接着道:“你吃饭时也想我,就多一百次,一天想五百次。”杨过道:“以后说什么也不分开了。真要分开了,我每天想你七百次。”小龙女道:“八百次!”杨过道:“九百次!”小龙女道:“一千次!”杨过心热如火,忍不住就要揽过她来吻她。但大厅上众目睽睽,他毕竟在尘世中长到十几岁,觉得不妥,勉强克制住了,只觉怀中小龙女的身体也渐渐温热。
《天龙八部》 段誉对王语嫣痴心不再
《天龙八部》在新版改写中情节大逆转,原本迷恋“神仙姐姐”王语嫣的大理继承人段誉,因为身世解密领悟了生命的无常,一举摆脱对她的痴迷。金庸新版第三版曾将段誉的结局改为最后娶了8个老婆(木婉清、钟灵、阿碧、晓蕾和梅、兰、竹、菊),而七校定稿后,改为段誉娶了3个老婆——木婉清、钟灵以及西夏银川公主的侍婢晓蕾。王语嫣在离开段誉后,重新回到慕容复身边,阿碧也伴随在旁。金庸称:“段誉很爱王语嫣,但她毫无反应,他觉得很不是滋味:我这么努力喜欢你,但你却始终无动于衷,那我们还是做个普普通通的朋友算了。”
细节回放:段誉再次见到玉像,霎时之间,心中一片冰凉,顿时明白:“以前我一见语嫣便为她着迷,整个心都给她绑住了,完全不能自主。人家取笑也罢,讽刺也罢,我丝毫不觉羞愧。语嫣对我不理不睬,视若无睹,我也全然不以为意。之所以如此自轻自贱,只因我把她当做了山洞中的‘神仙姐姐’,竟令我昏昏沉沉、糊里糊涂,做了一只不知羞耻的癞蛤蟆。那并不是语嫣有什么魔力迷住了我,全是我自己心生‘心魔’,迷住了自己。”
《神雕侠侣》郭襄惨变意淫狂
在郭襄爱慕杨过的情愫上,金庸首次明确且细腻着墨,笔触多情纯真,读来分外动人。金庸重点增补郭襄对杨过的感情心理描述,增补了郭襄内心盼望自己是“大龙女”,能早小龙女一步先遇到杨过的内心独白。这一情节改动立刻在众多金庸迷中引发争议。
细节回放:“可惜我迟生了二十年。倘若妈妈先生我,再生姐姐,我学会了师父教的瑜伽密乘,在全真教道观外住了下来,自称大龙女,小杨过在全真教中受师傅欺侮,逃到我家里,我收留了并他教他武功,他慢慢地自会跟我好了。他再遇到小龙女,最多不过拉住她手,给她三枚金针,说道:“小妹子,你很可爱,我心里也挺喜欢你。不过我的心已属于大龙女了,请你莫怪!你有什么事,拿一枚金针来,我一定给你办到。”
金庸谈改书之最
最振奋尝试:段誉破心魔 不爱王语嫣
自古英雄爱美人。然而新修版《天龙八部》中,段誉追到王语嫣后,受够她的唠叨与自恋,彻悟昔日执著容貌的迷思,打破传统的神仙眷侣大团圆结局。金庸坦言,他对最后改法仍不太满意,觉得表达手法“不够空灵”,但让男主角“打破心魔”的尝试却让他相当振奋。
最满意改动:黄药师、梅超风的暧昧情
黄药师、梅超风之间的暧昧师生情,是金庸迄今最满意的改动。他认为这种介于师生与男女之间,“似有还无、模模糊糊”的情愫,最贴近复杂人生。而周芷若要求张无忌与赵敏“可生娃儿,但不得成婚”这一段,金庸自认掌握女性微妙心态。
最成功角色:坏女人马夫人 鲜明独特
金庸还说,金迷眼中的“坏女人”马夫人,却是他“最聪明的创造”。她只因萧峰忽略了她的美貌,便运用魅力迷倒一堆男性、布置一场大阴谋陷害萧峰,鲜明独特的个性是金庸自认“创造最成功的角色”。
最遗憾的部分
金庸说,他本想将《神雕侠侣》中的公孙谷主,写成像黄药师一样“有仙气”的世外高人,可惜写坏了,现在也没想到好的改法。还有《笑傲江湖》中的风清扬,应该有更多的故事可以发展。
最想说的话:金迷,敞开心怀读新版
金庸希望金迷能敞开心怀读新版,接受并喜欢更复杂、丰富的新金庸武侠小说。不过金庸也承诺,会让旧版和新修版一起在书市上流通,新旧读者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