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窦文涛,1967年生于河北省石家庄市,1985年就读于武汉大学新闻系,本科毕业后,到广东广播电台工作,同时兼职于广东电视台,1996年3月加盟凤凰卫视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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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任何方面都没有过人的知识和见解,瞎说什么呢?”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接受过内地任何媒体采访的窦文涛说自己“不配”。不过当得知采访是缘于香港回归十周年时,窦文涛最终还是答应了,“我在香港生活过近十年,的确有些体会能跟大家分享”。
“炉火纯青”是咒语
窦文涛意识到必须果断地割裂出一部分时间去满足求知欲,但现状逼着他只能连轴转。
记:插科打诨、幽默机智的风格已经成为你的符号,刚进凤凰卫视时就决定走这个路子吗?
窦:跟香港电视有很大的关系。我发现香港的主持人都像拉家常,完全不是所谓的“播音腔”。“学神不学形”,我要学的不是香港、台湾口音,而是他们放松的、市民化的主持风格。在这点上,香港水土有软化我的作用。
记:现在《锵锵三人行》主持得炉火纯青了吧?
窦:不同意。节目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意味着观众该喜新厌旧了,这是咒我呢。我们召开过一次《锵锵三人行》的讨论会,阿城老实建议用不着改,他说谈话节目就是个做人的水平问题,做人的水平高节目自然就好,干工作自然胜人一筹。但是提高做人的水平是最慢、最难见到成效的。
记:你觉得节目还不够好?
窦: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挫败感当中,怎么可能觉得好呢?如果《锵锵三人行》从日播变成周播,质量会更好。“三人行”是即兴谈话节目,跟个人素养有关,读书多些,聊得就会多些,否则会被轻易地掏空。你可以想想,首先是看过多少书,然后能记住多少、节目中恰好能用到的又有多少?
二人世界?惦记就好
“熟男”窦文涛的感情世界一直是个谜。他认为最佳的感情状态是隐而不发。
记:石家庄、广州、香港、深圳、北京,你更喜欢哪个城市?
窦:我是个没有归属感的人。身边的小环境满足我就足够了。比如香港,它能满足我的任何购物需求,我就会很舒服很满意;像深圳,很多外地人会觉得不安全,但我只要发现深圳的某片树林,就会觉得它像个植物园。我的命运似乎总在“两个”之间徘徊,在香港时想北京,到了北京又想香港;节目是做两个(《锵锵三人行》、《文涛拍案》);主持《锵锵三人行》时都是一左一右俩嘉宾。
记:什么时候走进二人世界?
窦:还没有计划。双方互相惦记着挺好的(笑)。其实,我平常挺喜欢跟女孩儿聊天的,跟男人聊天我会有自卑感,会插不进嘴,我对政治、战争、足球之类的男人话题不太感兴趣,做节目纯粹是工作需要。
破帽遮颜过闹市
窦文涛表示,他是生活在自己小圈子里的人,骨子里并不关心社会潮流。
记:1996年你初去凤凰卫视时,香港正处在回归前夕,会有些许的焦虑或不安吗?
窦:我对大环境不太关心。就像香港的打工仔一样,我是格局很小的人,或者说骨子里很“狭隘”,只要打工挣钱就行了。我当时更担心自己,不是学播音的,长得又不好,万一凤凰卫视不要我,我原单位也回不去了。所以我就在签合约时多留了个心眼儿,比如鲁豫和戈辉签的都是“艺员”,我当时多签了个“撰稿人”。到凤凰后,撰稿统筹让我自己写稿,我问他:“凭什么其他主持人不写稿,就我一个人自己写呢?”他拿着协议书说:“你看这不是你自己签的撰稿人吗?”
记:“凤凰人”工作以高效率、快节奏著称,你本人也是这种行事风格吗?
窦:我跟“凤凰人”不太搭调。(笑)凤凰的很多人都有理想主义色彩,是那种胸怀天下的先进分子。我是“落后分子”,鲁迅先生的诗《自嘲》中的几句很适合我: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
记:具体到工作方面也是如此吗?
窦:我是手工作坊时代的人,不太适合机器工业时代。比如有人会抱怨香港人走路太快,我通常会说:“你走慢点不就行了。”但我现在也发现很多东西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比如做节目,一天一集的工作量就让你无法“慢功出细活”。
也想常回家看看
窦文涛现在在北京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他说这样离家(石家庄)近点儿,可以更好地照顾父母。
记:《锵锵三人行》从1998年在香港开播到2005年转战北京是出于哪些考虑?
窦:说来惭愧,北京离石家庄那么近,我也没时间回去,基本上是三四个月回去一次吧,跟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另外还考虑到嘉宾资源,在香港一般是许(子东)老师和(梁)文道,不是没有人,而是找到既能聊又能说一口流利普通话的人很难。来到北京后,嘉宾选择的范围相对广一些,但节目对许老师、文道和我的“铁三角”阵容的依赖性仍很大,做节目就是这样,在想新招儿的同时还得拉着旧的。台里也想找更多的幕后加入这个班底以减轻我的负担,但是工作人员怎么才能帮上忙呢?《锵锵三人行》和《文涛拍案》都是凤凰的原创节目,没有现成的分工案例,我个人发挥的因素更多些。
记:你有没有设想过如果大学毕业就回石家庄工作会怎样?
窦:如果当年回家或许我已成富翁了(笑)。这种事情很难说。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如果20年来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兄弟之间有个照应,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这种价值同样是无法衡量的。
主持人无处藏拙
窦文涛不避讳骨子里的自卑,这种自卑其实是职业带来的压力。主持人永远在明处,在暗处的是观众。
记:你身边的朋友大多说你台下不爱说话,甚至有些闷。
窦:我们全家人在生活中都不爱说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偏偏选了个靠说话谋生的职业。我跟社会唯一的交流渠道就是节目,我会用心把它做好,观众喜欢就足够了,除此之外,我不想别人了解我。但我在节目中聊天比生活中更真实,更真性情,总觉得既然干了这行,就必须对观众掏心,反而在生活中出于某些顾虑,要么不愿意多说,要么还做不到百分之百的诚心诚意。
记:很多观众都认为你天生适合吃主持人这碗饭。
窦:主持人是个很可笑的职业,每天的大工作量会让你所有的纰漏、浅薄、贫乏、丑陋、迟钝都无所遁形,你无处藏拙,将来你干的活儿都会随风飘散,事后看来一文不值。我现在正努力地给我的求知欲割裂出一个空间,人自身提高了,干什么工作都会胜人一筹。
采访手记
窦氏强迫症
跟窦文涛约好的采访时间是下午6点30分,当记者如约抵达时,《锵锵三人行》的工作人员抱歉地解释说:“文涛还有三期片子要亲自审,可能你要稍等一会儿。”主持人亲自审片,这让记者颇为惊讶,不过想想发生在凤凰卫视这样“拿女人当男人使,拿男人当畜生使”(窦文涛语)的地方倒也正常。采访开始前,窦文涛一直说抱歉,记者问:“你每次做完节目都亲自钉后期吗?在凤凰做节目的自由度不是很大吗?”窦文涛答曰:“谈话节目必须谨慎。俗话说,言多必失,得到的自由空间越大,越会意识到责任重大,我们这种商业台跟老板都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如果不亲自审查就播出,我的压力会比现在还大。我现在心细到事事操心,都有点强迫症了。”言谈之间,窦文涛流露出的谨慎、严肃,与节目中高谈阔论时的轻松、幽默判若两人。
(冯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