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古人的爱情故事,尽管我生活在现代,却从情窦初开起就渴望做一个旧式新娘:穿一件火红的真丝小袄,被一个高大的、强壮的男人含情脉脉地盯着。
然而,我在现实里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小袄,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所以,大学毕业后,尽管我在洛阳这个城市整整做了5年图片编辑,但我的情感生活里却从没有走进过一个男人——直到去年冬天我见了雨桑。
一
雨桑是个作家,根据出版社的安排,从成都来洛阳,与我合作一本有关西方绘画史的书。
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天,是个很寒冷的日子。
一大清早,我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门铃就不停歇地响起来。我以为是送外卖的小姑娘提前来了,就穿着睡袍去开门。
门开了,眼前却是一个拎着大盒子的高个子男人!我吃了一惊,问他:“你找谁?”他取下自己的花呢格子围巾,边摇晃着边一脸鬼笑地回答:“我是雨桑啊。”
“你?你是四川人?”我不能想像四川竟有这样高大的男人。
“你没有听说过吗?巴有将、蜀有相,我是巴人,将军的后裔嘛,自然很高大威猛喽。”他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血统,然后,弯下腰,几乎是贴着我的脸说:“一起出去吃饭好吗?”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有些恼怒地拒绝道:“谢谢,我叫了外卖。”他看着我说:“那正好,你可以在家请我。让我进去吧,外面很冷的。再说,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我从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趁我犹豫的当儿,雨桑进了屋。他站在客厅里,四处张望着,大叫:“布置得挺温馨嘛!你赶紧回卧室穿衣服,我随便看看。哦,看看我送你的礼物,这可是我在网上认真地查了你的资料后,在老家给你买的哩。”说着,把手里的大盒子塞给我。
我毫无办法,气呼呼地回到卧室,“嘭”地把门关上,随手把盒子扔到了地上,又一脚把盒子踢到了床下。
等我收拾完出来,送外卖的小姑娘已经走了,桌子上只剩下几片饼干、半杯牛奶。
雨桑有些遗憾地抹着嘴拍着肚子说:“没吃好,不过,勉强可以开始工作。”
雨桑从包里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改刚才的张狂样子,很严肃地记录着我的解说。
才有了一点默契的感觉,雨桑就停下来对我说:“对不起,害你没早点吃。饿了吧?我请你出去吃点东西,好吗?”
我听着,心里竟有了一点点感动。
开始几天,雨桑遇到什么不明白的就会打手机给我,后来他没什么问题也要打手机过来,甚至有时候我已经睡了,又被他的电话吵醒。开始我听着很不耐烦,任他说,不理睬;后来莫名其妙地想听了,每晚非得听了他的笑话才睡得着——然而,这时,书稿写好了。
二
雨桑走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每天和他见面、每天听他耍贫嘴、每天看他高高大大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每晚上了床,我甚至会望着手机想:今生还会再接到他的电话吗?有时候也想给他打过去,但又立刻莫名其妙地没有了勇气。
一天收拾房间的时候,我发现床下还有一个没开封的盒子,这才想起,雨桑当初还送过礼物给我。我急急地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件火红的真丝小袄!我立刻把小袄穿上,跑到梳妆台前……哦,镜子里的新娘,我梦中的新娘!我的脸在小袄的映衬下,也像火一样的红!
从此,我总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欣赏那件火红的小袄、想自己的未来、也想送我小袄的人。
相思的苦像蚕一样啃噬着我桑叶一样的心。就这样熬了两个多月,我的体重眼看着一天一天减轻、我的面容眼看着一天一天憔悴。
三
当我从骨髓里弄明白了什么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时,当我几乎已经确信自己只是害了单相思时,还是在一个大清早,我正打算起床,门铃突然响了。我被一种预感驱使着,披头散发地冲出卧室,跌跌撞撞地穿过客厅,扑过去开了门——果然是雨桑!
雨桑站在门口,偏着头直愣愣地盯着我:“我可以进来吗?”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不眨眼地迎着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慢慢地弯腰放下手上的行李,然后突然直起身子,伸出双手,一把将我拥进了他宽大的怀里。
雨桑温柔地抱住我,我任由他把我们之间唯一的一层障碍剥掉,任由他的双手在我四肢间游走,任由他——但我还是尖叫了一声,十指深深抠住他的肩膀……
雨桑抚摸着我的背:“我可是真正的下里巴人呢,我们有很多独特的婚俗,你要是回巴州去做新娘,怕是更受不了哦!”我心里一动:“你要带我回你的家乡?”
雨桑把我抱得紧紧的:“今年春节我们就回去,举行一个最正宗的巴人婚礼!只是你不可能再尖叫一次了,怎么办?”我好奇地问:“婚礼和尖叫有关吗?”雨桑又一次大笑起来,很诡异地说:“等你像巴人女子一样举行婚礼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四
临近春节,雨桑如期来洛阳接我去巴州。
车子在黄昏时开进了巴州城,雨桑很认真地握着我的手说:“家里有些老规矩,很繁琐,你不要介意,听话就是。”
婚礼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外乎是给祖先上香、跪拜天地父母、拜见族中长辈。但当司仪宣布“送新人入洞房”时,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看着雨桑,有些不知所措。
雨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从堂屋抱到了披红挂彩的西厢房。我们刚进去,门就从外面被关上了,原本沸腾的人群也立刻安静下来。
我悄悄问雨桑:“怎么了?”雨桑再一次诡异地笑了,不吭声,把我放在床上开始亲我。我渐渐被他感染了,也激动起来……
我在雨桑的喘息声里,突然意识到一种责任,一种最古老、最原始的血脉传承的责任,做爱的快感在这硕大的保护伞下显得理直气壮、圣洁无比!
雨桑突然在我的腋下使劲地掐了我一把,我既痒又痛还觉得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尖叫声像导火线一样,点燃了这古老而沉静的宅院——在我的尖叫声里,新房外也随即响起了一拨接一拨的爆竹声、锣鼓声、贺喜声、酒杯相碰声……
雨桑吻着我满脸的泪说:“小傻瓜,还不明白啊?我们的巴人就是靠洞房里的这声尖叫,来判定新娘的贞洁和新郎的健康呀!”
雨桑从衣柜里给我取出传统的新娘装,我半躺在床头,看见那竟然是一件火红的真丝小袄!
注视着小袄上的锦绣团花,我似乎看见了我和雨桑火红、圆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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