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看照的全家福。 |
| 工人在大山深处巡道。 |
| 维修山体护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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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记者 张贵坊 实习生 徐罡 通讯员 陈斌/文 记者 梅占国/图
在巍巍太行山脉深处,蜿蜒着这样一条铁路货运线——侯月铁路,它西起山西侯马,东至河南月山,全长258公里。
这条铁路几乎全线铺设在荒无人烟的山间,也不从洛阳境内经过。对于绝大多数洛阳人而言,这似乎是一条和自己的生活没有关联的铁路线。
但对于张巨伟、蔺校深等380名洛阳工务段的工人而言,这条铁路却几乎构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时刻牵动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从1995年12月25日起,根据铁道部的指示,洛阳工务段全面承担起侯月铁路山西嘉峰至河南济源段的养护任务。从那一天起,张巨伟、蔺校深等洛阳工务段的工人师傅走进山西、走进太行,开始日夜守卫在这条中国能源大动脉的身边。
侯月铁路 举足轻重
侯月铁路虽然不过258公里,却日均开行103对列车,高峰期达到107对,几乎每隔五六分钟就会有一趟运煤列车呼啸而过,年运输总量为1.5亿吨,承担着十分繁重的铁路运输任务,是全国仅有的两条亿吨运煤通道之一。可以说,这是一条直接牵动着中国能源脉动的铁路运输线。
而由洛阳工务段负责养护的山西嘉峰至河南济源段铁路线,桥隧相连,翻山越水,地质条件复杂,养护任务繁重。在65公里长的铁路线上,光隧道就有20座,桥梁28座,桥隧总长占铁路线总长的60%还要多。
能否保证这条中国能源大动脉的安全,能否守住这65公里路况十分险峻的铁路线,很大程度上就要看洛阳工务段这380位养路工了!
基础不牢 地动山摇
“别看铁轨钢铁铸就,其实它脆弱着呢。” 洛阳工务段阳城线路车间副主任葛玉方告诉记者。
“我们这些铁路上的养路工有个约定俗成的说法:如果有人问我们在哪里工作,我们就会说在研究所上班,1435研究所。”26年的老养路工、阳城桥梁车间党支部书记张巨伟给记者打趣道。
张巨伟所说的“1435”,指两根铁轨间的标准距离——1435毫米。用张巨伟和葛玉方的话说,养路工人们天天干的工作,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如何永远让两根铁轨保持1435毫米,一点偏差都不能有。但是,随时而至的坠石、牛羊、塌方、泥石流、翻浆冒泥、胀轨、断裂、洪灾,冻害、雪害,再加上铁轨零件的自然老化,却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神圣不可改变的1435毫米,威胁着铁路的安全。
“小的隐患就不用说了,每天都能发现并排除;比较重大的隐患,光一个不过20多公里长的阳城区间,每年都会出现七八起。”张巨伟介绍说。
有险即抢,抢险必快。面对这些安全隐患,洛阳工务段的养护工们发现之后,及时出手。2007年4月、5月,工作人员在巡查时,就先后发现并及时制止2起断轨隐患,1起因车辆故障可能发生的货物列车颠覆重大安全隐患,。
葛玉方说,这3起隐患都发生在凌晨,如果没有强烈的责任心,稍有疏忽,就很难发现。
除了常规养护工作,洛阳工务段的这些养路工还曾经干出过让全国铁路系统都敬佩的事情:缝合大山。
为了彻底解决山体危石对铁路安全造成的严重威胁,从2000年开始至2004年10月份,张巨伟等28名洛阳工务段的工人披荆斩棘,在75座山头间用特制钢丝编织出了10万平方米的防护网,有效防止了山体危石对侯月铁路的威胁,创下了全国铁路系统多项第一。中央电视台主持人亲切地称呼张巨伟他们为“缝合大山的人”。
“不都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吗?我看还要再加上一句:‘火车跑得稳,要靠养路人!’我们这些养路工,其实就是火车的安全守护神。”阳城线路车间党支部书记吴福林如是说。
“洛工”肖像 酸甜苦辣
由于养路工工作艰苦、枯燥,责任重大,即使在铁路系统内部,愿意当养路工的也少之又少。
“有两首顺口溜都是说我们养路工的。一首说养路工‘远看像捡炭的,近看像要饭的,到跟前一看是工务段的’;另一首是专门送给我们这些大山深处的养路工的,说‘能干三年是硬汉,能干五年是奉献,能干十年的准是傻瓜蛋’,我从1986年开始干养路工,1996年来到侯月线,应该算是个超级傻瓜蛋了。”蔺校深如此自嘲。
蔺校深,洛阳工务段阳城线路车间南庄线路工区工长。他的父亲也是一名老养路工人,足足干了30年。1986年父亲退休后,根据当时铁路部门的政策,蔺校深和弟弟中的一人可以接父亲的班。
能进铁路系统工作,在当时还是很风光的,但蔺校深的弟弟一听去当养路工,立马就拒绝了。蔺校深为了不让父亲伤心,从父亲手中接过了“洋镐”(养路工的标志性工具)。这一干,就是20多年。
在蔺校深的记忆里,20多年里,他先后养护过多条线路,但条件最为艰苦的莫过于侯月线,而在侯月线上,他目前所负责的南庄工区又是条件最为艰苦的两个工区之一。工区位于太行山脉深处,大山环绕,十分偏僻、荒芜,距离最近的村庄步行也要1个半小时,平时除了他们10多个养路工弟兄外,几乎没有人烟。按蔺校深自己的话说,就是遇见条野狗,都会觉得特别亲切,想和它说上两句话。
按照规定,养路工一个月可以集中休息8天时间,但由于养护任务十分繁重,“冬防冻,夏防洪,春秋又要忙施工”,刨除路上的时间和加班,每月能回去休息个两三天就不错了。
长期的大山生活,留在蔺校深身上最明显的印迹就是他越来越沉默寡言,和都市生活越来越脱节。朋友们失去了联系,即使回到家中有一两天空闲时间,他也更愿意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家中。
今年的蔺校深,命运再次发生了轮回,他刚从部队复员回来的儿子正在参加铁路部门的培训,很有可能也穿上养路工的制服。儿子问他意见,他一度无语。
作为两个都已经考上大学的子女的父亲,张巨伟觉得对家庭和孩子很愧疚。从1981年当上养路工,特别是1995年12月来到侯月铁路以来,对于洛阳和家庭,张巨伟感觉自己更像是个过客:参加工作26年,龙门、白马寺、关林一次也没有去过;别人谈论不已的洛阳新区,他没有概念;一年一度的洛阳盛事——牡丹花会他只看过两次:一次带着孩子去了王城公园,一次妹妹从外地来到洛阳,他陪着她去了牡丹公园。
而两个孩子上学、考试,他都很少过问;妻子下岗,有病在家,他也没有时间去管。3年前他儿子报考市内一所高中,没有被录取,别的家长都在为孩子上学而奔走,妻子也专门打电话,让他回来想想办法。
7月正是防洪关键期,张巨伟愧疚地告诉妻子,咱家姑娘不是刚考上大学吗?她上高中有经验,让姑娘陪着儿子选所高中吧。
也许是为了离张巨伟工作的山西近一点吧,他儿子今年报考大学的时候,特意报考了山西大学,并被顺利录取。张巨伟告诉记者说,这一次工友们都给他说了,儿子今年9月报到,他可无论如何都要去,要不然,对不起儿子报考山西大学这片心。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除了蔺校深、张巨伟、吴福林这些已有20多年工龄的老养路工,近年来,这支队伍还先后涌现出了一批默默奉献、坚守岗位的青年工人。
记者去山西采访的那天,恰逢阳城线路车间班长冯孬孩子满月,孩子出生时,就没有时间回去的他,硬是忍着对孩子的思念,留在了值班室内。
大山内外 变与不变
一趟趟经侯月铁路运出的煤熊熊燃烧在中国经济发展的大洪炉中,热力所及,天翻地覆、日新月异!
但在侯月线上,在张巨伟他们这里,时间却如同凝固了一般,沿着铁轨,周而复始,很少变化。
采访中,冯孬告诉记者:刚来的时候,可能你会觉得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你的同学、朋友活得那么滋润,而自己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但真的干久了,心放平了,你就会觉得外面的各种诱惑力慢慢下降了,会发现这个工作其实也有很多乐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那么单纯。尤其是看见每列安全通过的列车,心里就会觉得特别满足,觉得你是有用的、重要的。
“我们这里还是发生了不少变化的,比如:现在年轻人多了,我们在有条件的工区配上了电脑,连上了网线;过去养路工基本上干手工活,现在配上了电动工具;我们过去天黑就睡觉,现在配上了彩电、DVD。”谈及近年来的变化,吴福林如数家珍,十分满足。
在南庄工区采访期间,一个偶然的话题,却引发了10多位沉默寡言养路工的极大兴趣与争论:从洛阳经过的郑西铁路的养护问题。争论的结果是,像这种全线高架高速铁路,其养护肯定主要依靠机械化作业。
就在讨论快要结束的时候,南庄线路工区班长王镇涛突然恍然大悟,并即席发表了他的看法:他们养路工的工作干好了,煤就能运出去;煤运出去了,经济就能发展,国家就会有钱;国家有钱了,就能把铁路都修成郑西铁路这样的。到那时候,他们这些养路工就不用再天天拖着两条腿,喝风吃沙、风刮日晒了,说不定个个都是开着小电动检修车,奔驰在铁轨上,威风着呢。
王镇涛的一席话,引发了南庄工区工友们的阵阵欢笑,和着凉爽的山风,和着呼啸的列车,飘散远方。
在太行深处的侯月铁路上,有380名来自洛阳的护路工人。在这380名工人当中,复员军人就有200余人。这些养路工人用军人般的忠诚,常年如一日扎根在大山深处,守卫着铁路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