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进城,见路边饭铺的黑板上写着“叮当面一碗五角”。我不禁叹说:“七十年没有吃过叮当面,当年的叮当恐怕早已仙逝了。”忽听女服务员高喊:“外婆,竟然还有人知道叮当面,快出来会见一下吧。”
在一个约七十岁的妇女搀扶下,走出一老太太,把我上下打量后问:“先生高寿?什么时候吃过叮当面?”
“七十年前,六岁时坐爷爷的车进城交租,归途中饥肠辘辘,闹着要吃的。爷爷把我拉到大千村路边饭铺,要了两碗叮当面,味美至今难忘。
第二年又跟爷爷去交租,让他再买此面时,爷爷说:”饭铺已关门,叮当上山当土匪了。”
“我就是当年的叮当。一天吴佩孚的一个排长进了饭铺,逼我双乳绑上铜铃擀面,铜铃叮当响个不停,在他一个排的人威逼下,我被他奸污了。那时,我才十八岁,一怒之下,我上山当了土匪。
我当众宣布,谁杀死那个排长,为我报了仇,我就嫁给他。宜阳赵堡的李猫,混入吴佩孚军中,杀了那个排长,我就嫁给了他。后来李猫被吴招安,当上了团长。在一次行军途中,全团士兵都被打死在山沟中,我身处尸下,浑身染满血迹,被误为已死,蒙混过去。
从此我带着女儿小叮,隐姓埋名逃往外乡,时下兴做生意,我将此面的做法,调料配制,传授给女儿与外孙女,让她们重树叮当旗,开设叮当面馆。想不到七十年后还能遇到曾经吃过叮当面的顾客。小叮,再下一碗面,无偿送给来客,让他捎回家去。”
我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强付她一元钱,她要女儿加了把牛肉,我们才分手告别。后来又进城见此馆已停业。问过房主,才知她们全家已搬到南方大城市发展,生意十分红火。 (李楼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