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耕”不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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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豫剧,他是红透豫西的“名丑”;转战影视界,他成了抢手的“新秀”;再搞篆刻,他创了个“基尼斯纪录”——你说这人牛不牛?
昨日,在老城区鼎新街常通玉的家中,看着成堆的戏剧剧本、影视剧照、龙门佛首印章等,记者真不敢相信,它们的主人竟是一位满头华发、双手颤抖的七旬老人!
这位其貌不扬的洛阳老艺人凭什么活出了如此精彩的“三重人生”?
一个字:“韧”!
第一重人生:“豫西名丑”
夜半学戏熬出头
常通玉出生于孟津县会盟镇的一个贫寒农家。1954年,16岁的他刚刚跨入初中校门两个月,便应招进入孟津县豫剧团,开始了演艺生涯。
入团学艺时,他师从“豫西戏篓子”李留柱。和大多数老艺人一样,当时70多岁的李留柱全靠口头传艺,经常半夜醒来突然哼一段新戏,要求弟子天亮前必须记熟,否则就打板子。这时,他就不敢再睡,一个人站在黑咕隆咚的门外,反复练习师父刚才教的新戏……
学艺3年多,他没少挨过板子,也没少掉过眼泪,但想到“不挣工资挣口饭吃”的父母之命,想到自己从小痴迷的豫剧艺术,他每次都拿“严师出高徒”的古训来劝慰自己:要有韧劲,要坚持下去!
由于悟性颇高,学戏用心,他进步很快,入团一个多月便登台参演垫场戏,两个月后参演《状元祭塔》一类的折子戏。到1957年出师,他已能演各类大戏,且因先天嗓音好,无论生旦净末丑,他都演得得心应手。
当年的演出非常辛苦,他们常把戏箱往牛车上一放,跟着牛车到处跑。一些伙伴受不了奔波之苦而另谋出路,但他坚定地留了下来,每晚演出后,他还就着小煤油灯苦读至深夜。
他很快就尝到了“韧”字的甜头——1958年,一幕反映孟津新旧变化的短剧《逛新城》从他手上脱稿,随后变成了铅字,搬上了豫剧舞台,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那一年,他20岁出头。
嗓音改变成名丑
常通玉被剧团当成苗子来培养,并于1959年被送到河南戏剧学校进修。
就在前途一片光明时,老天爷突然对他“幽了一默”——他向来引以为豪的嗓子,却在变声期“变”坏了!面对这一沉重打击,他乱了阵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好在没过多久,他身上的“韧劲”就帮他找到了新的努力方向:根据当时的嗓音条件,他开始主攻丑角表演,同时转攻戏剧导演。
1962年,他被调入洛阳地区豫剧团担任导演和主演。不久,他们便在青年宫人民会堂推出了《红灯记》、《洪湖赤卫队》、《推磨》等名剧,有的一演便是六七十场,一时轰动洛阳城。尤其是他扮演的丑角,表演方式活泼幽默,塑造人物惟妙惟肖,观众无不为之倾倒。一个“豫西名丑”的美称就此不径而走,一喊就是20多年。
当时,为了在戏中演好“狗叫”,他专门买来一只小狗,潜心研究不同情形下的犬吠;为了演好一个鞋匠,他特意上街让一位老师傅做鞋,自己蹲在一旁边看边问……这些台下的“韧功”,外人几时看得到?
浩劫过后震京华
1966年,“文革”开始席卷全国,如日初升的“豫西名丑”不可避免地跌入了人生低谷。
常通玉虽然只有高小文凭,却是名副其实的剧作家、文化人,故在“文革”初期,他被当成了“黑尖子”批判,后又被下放到偃师农村接受改造。其间,他几乎被剥夺了一切唱戏机会,只能唱些“移植”来的样板戏……
在艰难的岁月里,他没有倒下。面对那些喜爱自己的父老乡亲,他在为数不多的表演中依然不打折扣;面对所有不公正的待遇,他全靠一个“韧字诀”挺了过来。他深信:春天迟早会来!
如他所愿,十年浩劫总算到了头。1980年,他进入刚刚成立的洛阳市豫剧二团,担任业务团长、导演和主演。随即,他开始“井喷式”爆发,先后导演并参演《金鸡引凤》、《泪洒相思地》、《孙成打酒》等一系列名剧,这些剧目均获得了省级奖项,同时被拍成影视剧,灌制成唱片,在全国发行。
1982年,该剧团携《金鸡引凤》进京汇演,在中南海和人民大会堂各演两场,创当时地方剧团在京演出规格之最。演出结束后,彭真、习仲勋等中央领导亲切接见了剧团成员,彭真还当众称赞他“把一个生产队长演活了”;豫剧泰斗常香玉当时也在场,亲热地认下了他这个“本家侄子”,并邀请他“一起搞豫剧”。
其后,该剧在北京吉祥剧院的演出日程,由原定的27天延长至45天,且场场爆满,名震京华。
至此,他以坚韧的步伐,登上了自己豫剧生涯的顶峰。
第二重人生:“影视新秀”
投身影视天地宽
豫剧让常通玉功成名就,谁都以为他会唱一辈子戏,不料又发生了意外情况——1988年,由于种种原因,他“转业”到红星剧院任副经理,后又被作为人才“引进”到老城区东南隅当干部。从此,除了每年的洛阳春节晚会,他再没机会登台表演。
离开相守半生的豫剧舞台,转而从事陌生的行政管理工作,后来又目睹了整个戏剧艺术的萧条,他一度感到十分失落。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调适,他的“韧字诀”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开始专注于自己的新岗位,并且很快就干得有声有色。与此同时,他也在反复思考:“不唱戏了,我还能干出啥名堂?”
机遇总是留给有“韧劲”的人——他退出梨园后不久,河南电视台导演康征慕名向他发出邀请:在电视剧《焦裕禄》中出演一位民间艺人。这是一个喜剧型配角,康征相中的正是他的豫剧丑角功底。
他从没演过正儿八经的影视剧,咬牙接下这个活儿后,他才发现:影视表演和戏剧表演大相径庭,他只能边干边学。
后来,电视剧《焦裕禄》荣获第十届“飞天奖”一等奖和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虽然他没从这部“影视处女作”中拿到什么奖项,但他的眼界豁然开朗了:“原来,我还有影视表演的潜质!”
此后,他成了一些影视导演争抢的“新秀”,有名的参演作品就有《黄河东流去》、《达摩祖师》、《喋血龙门》等。
本色演出不服老
因是“半路出家”,又受年龄限制,故常通玉涉足影视圈以来,大多是在“跑龙套”,但他逢邀必到,乐此不疲。
今年8月,他终于迎来了一个“重量级”的影视角色——“七爷”。这是《王二牛之足球学校》(一部洛阳人献礼北京奥运会的电影,由洛阳日报社与北京金雅乐公司联合摄制)中一个贯穿始终的配角。该角色年高八旬,思想守旧,与自办足球俱乐部的主人公“王二牛”矛盾重重,从而将故事推向高潮。
谁能演好“七爷”?在该片开拍前,导演李宝琪第一个想到了常通玉,因为他“有生活阅历,有表演功底”。等到他换上戏服、粘上假须、拿上烟袋、拄上拐杖,再戴上自备的老花镜,嘿,真是个活生生的“七爷”!
“事实证明,老爷子的表演相当有‘韧劲’,完全是‘七爷’的本色演出!”该片杀青后,李宝琪由衷地赞叹说,“最难能可贵的是,我们的拍摄现场在远离洛宁县城的罗岭乡窑沟村,老爷子以70岁的高龄,和其他演员一起顶着酷暑参加拍摄,历时半个多月,其间吃盒饭、睡草地,有时一个镜头要重拍好多遍,有时化好妆等一天也拍不上一个镜头,但他毫无怨言。”
第三重人生:“篆刻高手”
老而弥坚刻石佛
今年6月9日是我国第二个“文化遗产日”,在龙门广化寺,一位七旬老人当众展示一幅长达106米的《河南洛阳龙门佛篆刻画长卷》,令中外游客赞口不绝。
该作品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描绘的是大唐附属国僧俗弟子在龙门礼佛的盛大场面;下半部是5288枚红色的龙门佛首印章,大的如巴掌,小的如拇指,手法细腻,人物栩栩如生,非常精美。
其作者正是常通玉。原来,在当年专注于豫剧时,他为了更好地把握戏剧人物造型,还在业余时间学习捏泥人儿。1980年,一位篆刻行家偶然指点他说:“泥人儿虽好,不易保存,你捏泥人儿的功底可以用来搞篆刻。”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当即向该行家求教篆刻术,得到了“韧能生巧”的诀窍。从此,他随身携带刻刀和石料,只要一得闲,他就“刀耕”不辍。尤其自1998年退休后,他不打牌、不钓鱼,一心扑在篆刻艺术上,其技艺日益精进。
2000年11月,龙门石窟“申遗”成功,62岁的他欣喜若狂,想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自己对龙门石窟的热爱。有一天,时任洛阳市市长的刘典立看了他的篆刻作品,鼓励他今后多刻些与龙门有关的作品,在展览中要用各种方式宣传龙门。他眼前顿时一亮:“是啊,用篆刻来颂扬龙门,这可是没人做过的事!”
此后数年来,他记不清往龙门跑了多少趟,细心揣摩过多少尊佛像,有时为了接近一尊佛像,他得像壁虎一样紧贴在石壁上。回到家里,他几乎把全部精力用于篆刻。每天早上7时他就准时起床,吃过早饭就开工,一干就是几个小时。他准备了一筐青田石,结合每块石料的天然形状设计造型,运刀雕刻。每刻成一枚印章,他便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四五年下来,他刻出了近3000枚形态各异的龙门佛首印章。
一身韧劲创纪录
两年前的一天,望着家里琳琅满目的龙门佛首印章,常通玉突发奇想:能不能再刻一些,制成一幅篆刻画长卷,去冲击一下基尼斯世界纪录?
家人都说他办不成这件“大事”,劝他放弃,因为当时他年近古稀,双手积劳成疾,颤抖得连吃饭拿筷子都成了问题,眼睛也因常有石碴溅入而视物不清。在此情况下,他还能“老树发新芽”吗?
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儿,可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韧劲,他不愿轻言放弃。说来也怪,他一戴上老花镜,一拿起刻刀,双手就不抖了,仍然能从容运刀,“似有龙门大佛保佑”。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年6月9日,他的《河南洛阳龙门佛篆刻画长卷》终于大功告成。在公开展示后,他把相关资料寄往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经过严格审核,该作品被认定为“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石刻图像组印长卷”。7月22日,他如愿收到了“基尼斯纪录”证书。
其后,“洛阳老艺人创下基尼斯纪录”一事被国内媒体竞相报道。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总是强调自己的最终目的不是创“基尼斯纪录”,而是要借此宣传龙门、宣传洛阳。下一步,他要多篆刻一些残缺的龙门佛像,以警示世人珍惜这一艺术宝库。
常通玉说:“一个人不管遇到啥挫折,都得有明确的奋斗目标,都要有进取的韧劲,这才不会白活一世。”
老人的肺腑之言是否也让你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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