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哈是村子里的一个光棍。他有一个女儿，是他十几年前在村外的林子里捡的。

　　那时，他刚从监狱里出来。他知道自己很卑微，但他从不让女儿感到卑贱。

　　如今，他的女儿已上高中，穿得比较洋气，身上散发着法国女人的芳香。    

　　老哈讨厌女儿这样，因为他挣钱不容易。他在小镇上为人修鞋，生意惨淡。偶尔来几个瘦头瘦脑的人，随意地将鞋子扔到他面前，再扔一张5角的纸币。这时，他便会细细致致地缝缝补补。

　　修鞋收入太低，老哈就一面修鞋，一面去工地上做些零活，搬砖、和灰、拉水泥，一天下来，老板给他发10块钱。

　　一天，他干完活在街道拐角处歇息时，一辆轿车突然驶来，他惊慌失措地就地打了一个滚，恰好跌入臭水沟，接着他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自己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手脚泡得发白、满身都是臭气时，他禁不住呕吐起来。

　　一会儿，他咬着牙缓缓地爬了起来，过路的人看见他都捂着鼻子。离家半里路，他足足蹭了半个小时。

　　回到家，他没有衣服换洗，只好穿着短裤和一件破夹袄昏昏沉沉地睡了。

　　老哈一觉醒来， 已是第二天黎明。他身上不怎么疼痛了，洗了脸，便去洗衣服。当他把手伸进口袋时，心里猛地一跳，他想：“钱也许是掉在大街上了，或是……”洗了衣服，他刚坐下来歇口气时，院子里闯进来一帮凶巴巴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问道：“你是小林的爸爸吗？”老哈睁大眼睛，好久才醒悟过来：“我……是。”

　　“你女儿借我们的钱，再不还，就掀你家的房子。”老哈问：“借了多少？”“1000元。”老哈一听，几乎晕厥过去，他恳求道：“现在我没钱，以后还你们行吗？”来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几天后，一个不幸的消息传到了村子里，老哈的女儿遭遇了车祸。他顿觉天昏地暗，疯狂地乱喊乱叫……不久，老哈变成了一个疯子，整天蜷缩在村子的一个角落，逢人便叫“小林、小林”。再后来，他长眠在了那片林子里。

　　（田湖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