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多年前，我在湖南岳阳工作。单位附近有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湖的山坳中尽是竹林，湖水不远处还有一棵老桑树。每到春夏之交，紫红色的桑葚结满枝头，甜蜜的桑葚招来了馋嘴的画眉鸟，而肥嫩的画眉鸟又引来了贪婪的我们。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每逢周日休息，我和朋友们便带上气枪到老桑树下打鸟，只要画眉来叼桑葚，一声枪响，便让它扑扑腾腾跌落下来。不过，也有宁死不屈者，有的画眉嘴巴咬紧桑葚，枪响了，血顺着它的身子向下淌，但它到死也不肯松口，直到鲜血一滴滴流完仍吊在树枝上晃来晃去。

　　那时，不提倡保护野生动物，也没有专家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更没有学者要求大家尊重自然规律。所以我们就肆无忌惮地打鸟吃，一餐下来，四五十只画眉就被我们清炖了。

　　有一天，我们又在打画眉，一位老者来到树下，看看吊在树上的画眉，又看看我们手中的枪说：“要不得喽，它叼回去要喂孩子，你们打死一只，就会饿死窝内的四五只，怎么这么狠心呢？”老人叹了口气，蹒跚着走了，我们几个人相对无言良久。

　　那日午餐，虽有酒肉，但没有了往日的喧嚣。

　　又一个周日，无人再提打鸟的事。

　　一个月后，一个朋友因喜添贵子回河南探亲，回来后告诉我们，真体会到了婴儿无奶吃的痛苦，那时，买不到奶粉，只好熬点面汤喂婴儿。

　　我听后，心里很酸楚。唉，鸟巢内那些嗷嗷待哺的“伢子”不知道母亲回不来了，莫说面汤，谁能给它们一点点水喝呢！

　　（洛阳机务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