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推就是7年。 |
| 终于走下妈妈的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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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洛阳理工学院北校区教学一楼楼梯入口处,常鹏飞坐在轮椅上,从靠背后面摘下银白色的双拐,右手紧紧扣住拐杖的把手,弯曲变形的右腿在拐杖的支持下悬在空中。慢慢地站稳了,鹏飞抬头看看通往教室的楼梯,轻轻呼出一口气,拄着拐杖迈出了第一步。
楼梯上响起拐杖撞击的 “嗒嗒”声。看着儿子吃力的表情,郭桂莲几次欲上前扶一把,都被鹏飞用眼神制止了。
上课的教室在二楼,22级楼梯,鹏飞足足用了两分钟才爬上去。而在一个月前,他只需要用半分钟——伏在妈妈的背上。
“妈妈已经背了我7年,我不忍心再让她劳累,我必须学会自己生活!”鹏飞说。
奇怪的腿疼
1987年,常鹏飞出生于汝阳县上店镇东街村一个普通的农家。郭桂莲回忆,那时的小鹏飞虎头虎脑,伶俐可爱,给这个家增添了不少快乐。然而这一切在1990年10月1日突然发生了改变。那天下午,母子俩从亲戚家回来不久,鹏飞就围着妈妈一直叫嚷着右腿疼痛。郭桂莲心疼地给儿子揉着腿,让孩子吃了点儿治腿疼的药。他腿部的疼痛有些好转,但有时候仍疼得他大哭不止。
到那年春节时,鹏飞的腿疼得更厉害了。在乡卫生院,医生给他的右腿拍了片子,发现其大腿部位的骨头之间有一道缝隙,属于骨折。郭桂莲有些疑惑,儿子并没有摔倒或者受到冲撞,腿骨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一道缝隙呢?
在以后的治疗过程中,医生的诊断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脆骨病,有的说是陈旧性骨折,甚至有医生怀疑他患的是骨纤维异常增殖症,但所有的治疗似乎效果都不明显。
“这些年,鹏飞犯病的时候都是靠止疼片支撑着。” 郭桂莲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暗淡,语气里充满了悲凉和无助。很早她就听说,过多服用止疼片对身体有副作用,每次给儿子吃止疼片的时候,她总要犹豫半天,但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缓解儿子病痛的办法。
脆弱的身体
鹏飞5岁时,一天下午,幼儿园老师找到他家,告诉其家长,鹏飞出事了!
在教室里,鹏飞被一个板凳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又被另一个板凳砸住了腿。
鹏飞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说,他的两条大腿骨折了。这个特殊的手术位置,需要从腰部一直固定到脚部,他整个人被摆弄得像个木偶,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基本都不能活动。这次,鹏飞在病床上躺了3个月。
郭桂莲一下子蒙了,她不断地问,儿子的腿到底怎么了?一个小板凳就能把他的大腿砸骨折?
小鹏飞更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被裹上厚厚的石膏,而且还有钻心的疼痛?那时候,哭是他唯一的倾诉方式,郭桂莲每天安慰儿子,却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母子俩相拥而泣。
自鹏飞5岁那次骨折以后,他腿部的骨骼仿佛变得更加脆弱,轻微的冲撞或者跌倒都有可能把他送上接骨的手术台。今年20岁的他,双腿已经骨折了13次。
伟大的母爱
初一开学两个月后,鹏飞发现自己的右脚开始变形,软弱无力,碰到地面就会钻心地疼。家里借钱买回来一辆三轮车每天接送他上下学,这个任务由妈妈郭桂莲承担了下来。
将鹏飞送到学校仅仅是个开端,儿子上课的教室不在一楼,郭桂莲还必须一步一步把儿子背上楼送进教室。高中时,因离家太远,鹏飞需要住校,郭桂莲便在校旁租了一间房子,把儿子背到教室后,做些零碎活儿补贴家用。
从那时起,郭桂莲一直坚持背着儿子上学,这一背就是7年!7年中,郭桂莲一边照顾着鹏飞,一边惦记在外奔波的另一双儿女和家里的丈夫。大儿子和小女儿学习成绩优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学业外出打工,挣钱给鹏飞治病。丈夫既要干农活,还要打工补贴家用,可回到家里连口热饭也吃不上。
想起这些,郭桂莲十分愧疚,可是为了让鹏飞继续读书,为了他今后的生活,全家人觉得付出再多也值得。
今年8月15日,鹏飞终于收到了洛阳理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成为该校计算机系的一名大学生。郭桂莲在校旁租了一间小屋,照顾鹏飞,继续背着他求学。
今年9月5日,河南电视台《九月梦圆》节目演播大厅里灯光绚烂,郭桂莲缓缓地再一次把儿子背起,从后台走到主持人面前,全场观众将雷鸣般的掌声送给了这位平凡的母亲。当演播人员回放介绍他们事迹的短片时,热烈的掌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主持人问郭桂莲:“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再也背不动儿子了,怎么办?”
郭桂莲哽咽着说:“只要我能背得动他,就一直背下去!鹏飞现在考上大学了,以后,我相信他能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下去!”
“我要走下妈妈的背”
鹏飞觉得妈妈真该歇歇了。他说:“不知道以前妈妈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能背着我在三座楼之间穿梭。”鹏飞下定了决心:“我要走下妈妈的背!”
但是,妈妈极力反对他独自上楼,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一是他从来没有独自上过楼,何况他的右腿根本不能支撑身体;二是他的腿太容易骨折,一旦出事,就要遭受更大的痛苦。
为此,母子俩互不相让,没少发生争执。“我会很小心的,慢慢地走。咱们可以早些去学校嘛。”鹏飞这样向妈妈解释。进入大学,他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上课的教室又大多在五楼、七楼。他实在不忍心让妈妈再这样背下去,腿部也是需要锻炼的啊,他想挑战一下自己!看到儿子这么懂事,郭桂莲感到很欣慰,同意了鹏飞的打算。
9月15日,其他同学都在紧张地进行军训,鹏飞和妈妈来到教学楼前,准备开始他们的“军事”行动。
鹏飞抓住楼梯护栏,示意妈妈放手,妈妈稍微后退小半步,仍紧紧地跟在后面。拐杖和护栏成了鹏飞的左膀右臂,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身体的重心转移到手臂上。他将这种姿势形容为“直立的爬行”。
尽管如此艰难,但整个上楼过程他没有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一口气爬到了最高层——七楼。妈妈给他看着时间:15分钟。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开端,也是一个艰难的开始。鹏飞的右腿绵软无力,前翻呈S形,仅有正常人的手腕那么粗,左腿也开始弯曲。很早以前,他的身体发育就不均衡,右半身的肌肉很少。加上常年不能活动,他臀部的股骨头已经完全坏死,腰部经常莫名其妙地难受。
鹏飞用坚强的毅力实践了自己的承诺——“走下妈妈的背”。
鹏飞的梦想
鹏飞告诉记者,他很早就听说网络是个很神奇的东西,里面有很丰富的信息资源,他想在这方面谋发展。高考结束后,他第一次在镇上的网吧接触到电脑时非常兴奋,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下手,那天他只学会了怎样开关机。
如今鹏飞如愿进入计算机专业,他打算创办一个破解疑难杂症的网站,帮助自己以及像他一样遭受病痛折磨的人解除痛苦。
“虽然对我来说建网站似乎还是一个很久远的梦,但我会尽力去实现它。”鹏飞很坚定地说。
采访结束时,鹏飞坚持要从轮椅上下来送我们。他拄着双拐移到门口,朝我们挥着手,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
我们祝愿鹏飞早日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