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初中没毕业就到省城一家澡堂子“摸老鳖”(搓背)。几年后,旺衣锦还乡,砌起一砖到顶的两层小楼。村人说:看!吸纸烟、穿西装、打领带,这龟孙子发了。
“李大脚”上门为柿子岭的月婵姑娘保媒。旺见月婵梳着条油汪汪的大辫子,模样唇红齿白、俊俏耐看,当即应下这门婚事。
旺陪月婵到县城扯嫁衣,月婵妈道:让你姐厮跟着帮衬着挑挑衣服吧!不愧一母所生,姐妹俩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月婵姐脊梁上长了个拳头大的疙瘩,走起路来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
腊月十九一早,旺前往柿子岭迎亲。鞭炮齐鸣、唢呐悠扬,漫天飘雪中,娘家人抬着嫁妆,簇拥着红衣红裤、头顶盖头的新娘子上了“包机”(拖拉机)……
待宾客散尽,旺醉眼迷离,踉踉跄跄闩了大门,一个趔趄踅进洞房。媳妇扶住旺,吹灭灯,揭去盖头,宽衣解带,脱鞋上炕。
谁承想,日上三竿,小两口却摔盆打碗闹开了,旺死活要退婚,媳妇说:“俺妈说了,俺活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旺一气之下,又进城去摸老鳖。
来年冬天,旺踩着积雪回家,瞅瞅院里一嘟噜一嘟噜金黄色的玉米,瞧瞧炕上胖乎乎的龙凤胎,看看炕沿低眉顺眼垂泪的媳妇,长叹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到媳妇屁股底下,顺手揽过媳妇……说不尽的相思,道不尽的柔情,直说到夜静更深,说到月落星稀。
村人又说:好事不会让一人占全了。看旺媳妇模样俊俏耐看,儿女双全,美中不足的是:她脊梁上长了个拳头大的疙瘩,走起路来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
(瀍河桥1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