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马 静

　　他认识她时，她刁蛮得像《鹿鼎记》中的建宁公主。而他喜欢的是那种贤良淑德的小家碧玉，像娟子。

　　娟子在厨房里炒菜，他和她为了抢电视遥控器在客厅打得不可开交。他要看英超联赛，她要看韩剧。等他夺过摇控器，她就站在电视机前做瑜珈。

　　他那个气啊！发誓找女友绝不找像她这样的。她也不甘示弱:谁稀罕啊,别拿自己太当盘菜！他火了，伸手要揍她。娟子跑进来劝。她也不恼，颠颠地端碗米饭回来，嬉皮笑脸地说：大爷请吃饭！他的气一下就消了，说她没皮没脸。

　　没皮没脸就没皮没脸，只要他不赶她走。她是喜欢他的，虽然表面上与他势不两立。

　　娟子说，她与他前世肯定是冤家。她小声嘀咕：所以这辈子要还。

　　娟子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家里。

　　他说吃辣的，娟子说好，结果辣得小脸通红；他说去看文艺片，娟子说好，问她演了什么，她不好意思地摇头；他说，那女孩儿真漂亮，娟子说，嗯，挺漂亮。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如若是她，会怎样？

　　她定会说，吃辣的小心生痔疮，看文艺片的都是假小资，那女孩若漂亮全世界都是美女！

　　可她走了，在说恨他之后。

　　她说，我恨你，划拳时说好我出剪刀你出布，你却在输给我一耳光后改出石头。

　　她说，我恨你，说好不许咬人，可你在咬了我两只耳朵后还顺便咬了鼻子。

　　她说，我恨你，爱护环境是种美德，而你总有办法用最短的时间把厕所搞臭。

　　而娟子从不说恨他。可他们还是分开了。因为娟子做每一件事，他都会想起她，想：如果是她，定会跳出来唱反调。

　　娟子说，恨一个人，有时是因为爱他。她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原来，谁都看出她爱他，只有他不知，有时恨也是爱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