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案提示
过了而立之年的文芳仍是单身一人,近年来她总是频繁跳槽,工作很不稳定。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并非因工作忙而顾不上谈恋爱、交朋友,而是怕工作环境中出现男性,只要她一见到男人,就禁不住往男性性器官那儿想……这像噩梦一样纠缠和干扰了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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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解剖课,联想到一个窥阴症的词
在文芳原来工作过的单位,有一次老板让她把一份材料交给客户。那客户是男性,他拿过材料坐下来看的时候,文芳就站在他旁边,一瞬间她突然想起男性私处的性器官,然后把头转到了一边。客户问她问题,她也不敢回头。这让客户感到奇怪,他说:“我问你问题,你能不能跟我面对面说话呀?”文芳满脸窘态地回过头来,却把头深深地低下去,好像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龌龊的人,结果弄得双方特别尴尬,客户认为文芳没有诚心与人交流。类似的尴尬,文芳还经历了不少,她只要一见到异性行为就异常,这给她的工作带来了极大不便。无奈之下,她辞去了不少有男性同事的单位。后来找工作,她专门找基本没有男性的岗位,或是女性比较多的岗位。
如今,她在一家药店当售货员,虽然工作环境中没有男性,但一旦面对男性顾客,她仍会惊慌不安,觉得自己很变态。十几年一直生活在深深自责中的她,至今不敢交异性朋友,不敢谈恋爱。她说,原来有个男孩追求过她,可当男孩有了想要拥抱她的念头时,她就特别不舒服,也不好意思解释,为此躲起来,让那个男孩再也找不到。
说起来,文芳见到男性身体就感到不舒服和易受暗示,是源于一堂人体解剖课。
文芳19岁那年考入医学院。在课堂上,老师向同学们展示了一幅男性人体的医学挂图,这让她联想到此前学精神病学的时候,知道的“窥阴症”的名词。刚好讲课的人是个男性老师,但文芳不知道怎么就把那个词和老师的这幅挂图联系到了一起,使得本来与老师很自然的关系变得不自然了。她心里老想着千万别养成那种怪毛病,而且越想越怕,只要有男同学跟她说话,她就不由自主地告诫自己千万别跟他说。后来,她好像看每个人都是那种不好的感觉了。
以后一段日子,文芳变得特别自闭,愿意独自呆在屋里,不出去见人,同学也发现她不像原来那么爽朗了,有时她与同学说两句话就走,有时说半截,前言不搭后语。她也为此找过心理医生,用过脱敏疗法,没效果。只要她一见到男性身体,心里就发紧,出虚汗,眼神也与常人不一样。本来,她打算读完本科再读硕士、博士,但注意力集中不了,满脑子出现的都是自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学了也没什么用。
一幅人体解剖图,怎么会给文芳带来如此负面性的心理冲击呢?原来,她出生在闭塞的小山村里。这之前,她从未接触过任何两性知识,自从解剖课上讲的内容,让她与精神学方面的一个词联系起来后,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牢牢占据了她的脑海。
2
月经初潮,引出一段不愉快回忆
文芳从小生活在姥姥身边,而姥姥姥爷的观念极为保守,从未给她灌输过任何性知识。她姥姥不认字,姥爷是个老式秀才,受的教育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文芳记得看电视的时候,只要一出现那种所谓不好的镜头,姥姥马上就让她把头转过去。姥姥的行为暗示她:你看见的镜头是糟糕的,是不能看的。比如电视上只要出现男女拥抱的镜头,她姥姥就让她闭上眼睛把头转过去,这让文芳受到了强烈的性压抑,她不可能自然而然地去接受性知识,发展性意识。
从正常的身心成长角度看,一个人性观念的成熟和发展要到12岁以后。但5岁前的孩子,会有一些性方面的活动,孩子的性发展从取悦自己开始。从7岁到12岁这段时间,男孩女孩可以完全不考虑性的问题,除非是遭到干扰,比如暴露癖让他(她)受到惊吓,或者在亲友关系里受到创伤,或者在不恰当的时候看到黄色的东西,因为这时候他(她)还不能承受关于性的很糟糕的意识。
正由于性教育的严重缺乏,不仅使文芳恐惧异性,甚至对自己的身体发育也极为排斥,连12岁那年的月经初潮,都成了她一段不愉快的回忆。“那会儿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文芳说,“刚上完一堂课,就觉得不对劲。后面有个男孩说,怎么那么大还尿裤子呀?到下午老流血,感觉大腿根破了似的,特别恐怖。下午上体育课还去跑步,沿操场跑了六圈,一跑步好像不流了,没事了,其实还不行……”到了第二天,当班上另一个女孩告诉她去买一包卫生巾的时候,文芳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尿裤子的事,让文芳在初中三年里一直感到抬不起头,觉得同学们老在议论她,情绪低落。其实,有不少女孩有过这种尴尬经历,在家长告知以前,都会出现这种尴尬事。那文芳为什么回家没跟妈妈讲过这件事呢?
印象中,文芳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很少,从小到大,只知道他们经常吵架。妈妈性格内向,很少说话,要不就是歇斯底里发作一通,当然与孩子没什么好的交流,也不管孩子。爸爸则特别爱喝酒,有时候喝多了,会在大街上倒下呼呼大睡,让文芳特别瞧不起他。因为一个醉鬼躺在地上,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是文芳的爸爸,这让她有一种深深的羞耻感。文芳说:“爸爸除了给我生命外,没教给我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值得让人尊重。”
文芳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一般对于女孩子,尽管家里是一个无性状态,但她很容易在社会上得到缓冲,通过社会交往获取的信息,包括孩子与孩子间的悄悄话,都可以把性的知识补充起来。但文芳为什么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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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支招
谈“性”莫色变,让异性爱像溪水一样流
北京著名心理学家李子勋教授认为,文芳对男性的恐惧,与父母的影响关系很大。因为她是长女,长女跟妈妈接触的时间最长,而且妈妈一般都是通过长女来跟下面的孩子发生更多接触,会委托她去管理其他孩子。所以,长女在妈妈那里学到的东西应当最多。
而文芳的妈妈恰恰特别沉默,你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孩子也不理解她,这对文芳的影响是重要的。她天生就很敏感,表面上不善表达,但内心极为丰富,把所有事窝在心里,得不到释放,就给她的成长带来了压力。而由于经常酗酒倒地就睡的爸爸,更让文芳瞧不起,这就让她对男人形成了否定、排斥的印象。
对男性生殖器的恐惧,实际上也代表了她对男性的心理排斥。因为父亲往往是一个女孩成长过程中认同或否定的第一个重要的男人。而男性生殖器就是男性的象征,所以她对男性生殖器的逃避,从心理学来讲,就是要逃离父亲,她把对父亲的排斥、惧怕与愤怒,都投射在了象征男性的生殖器上。而且,这父亲代表性,还生了那么多弟弟妹妹。文芳自己说:“上学时班里同学家多数都是一个孩子,而我们家有这么多孩子,我就觉得特别抬不起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带来的压抑,而这种压抑又没得到很好的疏导与正常的补救,使文芳直至今天过了30岁,仍是一个精神上的“石女”。
没有性意识,没有性觉醒,也没有适度自慰,虽有健全的女性结构,但精神不够健全,不能说是病态,是正当的性没有发展起来,还很幼稚。
针对文芳成长过程中性教育的空白,专家认为有必要向青少年的父母建议,在孩子性心理的正常发展中,注意做一些积极、健康的帮助工作。在孩子12岁以前,就应该告诉他们所有关于生命的真相,包括爸爸妈妈性生活的真相。
因为12岁以前的孩子,他们是很少有羞耻感的,真正的性意识还没完全形成,对性的价值观也没完全形成。比如告诉5岁的孩子,性交是美好的,甚至让孩子看一些关于性科学的片子,从动物的性交开始看,孩子会把性交看成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文芳一接触到异性身体,就有羞耻感,觉得不道德,不是自然的行为,而是文化教育给她的烙印。但作为一个有正常理性的人,并且她已是31岁的成人了,还认为男女相爱是不道德的,男女间的性生活是不道德的,假如文芳还这么看,那就意味着要求人类自生自灭,因为没有性生活,人类就不能够繁衍。
其实,文芳在19岁那年经历的一堂解剖课,是喜欢性的一种强烈欲望的正常流露,但受到了人为压制,所以就变得怪怪地发泄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是病态的发泄,而且被它纠缠了没法挣脱出来。假如从那时起,文芳能自然地接受性,既不回避,也不沉溺,学会与男性正常交往,体验到与异性的爱是非常美好的,让它像溪水一样自然流淌,就不会出现这种怪怪的念头了。
专家建议,文芳需要重新思考关于女性的角色,重新学会喜欢自己,甚至对着镜子欣赏自己,不管自己长得什么样,一定要全方位喜爱,觉得自己作为女性真的很幸福,突破原来家庭中无性状态的阻碍和对自我的压抑。同时,当文芳产生性欲的时候,就把过去学过的医学书翻出来看看,重新去学习观赏男人的身体,就像欣赏自己的身体一样。男人说女人是大自然献给男人的礼物,那么,女人也可以说,男人是大自然献给女人的礼物。男人和女人,都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礼物。如果能像欣赏一幅画一样欣赏男人和女人,我们也就学会了享受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