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间萝卜炖肉的香味实在诱人,虽然夜暮未合,却馋得我几次催问老母亲几时开饭。
走进厨房,炭火格外旺,炉中发出的“噗噗”的轻响也特别震耳,幼时冬吃萝卜的情景,在我沉静的心情下迤逦而出。
萝卜是我国最古老的蔬菜品种之一,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盛赞萝卜“乃蔬中最有利益者”,在我心中,萝卜是水果兼蔬菜的双料大王。
吃萝卜对人有益是无可争议的,但“萝卜暖身”的道理却是母亲告诉我的。“萝卜青菜保平安”、“冬吃萝卜夏吃姜”等传统饮食上的金科玉律,在我未识字前,母亲就不厌其烦地往我耳里灌。幼时的冬季,我家饭桌上一日三餐都可见萝卜的身影,或清炒萝卜丝,或水煮萝卜片,或腌制萝卜条。
然而,尽管母亲厨艺不错,但也无法在缺油少肉的岁月里,让萝卜散发出诱人的肉香。母亲便用“萝卜暖身”的道理来说服我们:“多吃些萝卜,上学就不冷了。”
今天,见我一反常态,那么猴儿急地想吃萝卜,母亲笑了:你现在知道冬吃萝卜的好处了吧?
是的,我知道冬吃萝卜的好处了。我虽不能像明人高应经那样按母亲的意思为萝卜作一篇《罗伯英传》,但它清不绝俗、淡不累物的质朴还是让我念念不忘。高应经称:“亲嗜先生(萝卜)之久者,天下事无不可做。”我今日食萝卜、温高氏语、念萝卜恩,顿感在缺吃少穿的年代里,的确是萝卜温暖着童年冬天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