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倍受媒体关注的“郝金安死缓冤狱案”有了新的进展:舞阳籍农民工郝金安终于被取保候审,走出了山西汾阳监狱的大铁门。
郝金安的冤情之所以能得到昭雪,是因为我市宜阳县警方在一次巡逻中偶然抓到了涉案真凶。
常规巡逻 意外发现
2006年4月10日凌晨2时30分许,宜阳县公安局巡警三中队的民警彭学军在巡逻至县城洛河桥南的滨河游园附近时,发现三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路边,彭学军就上前询问,三人顿时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彭学军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就要求他们出示身份证件。这时,在附近巡逻的民警于春夏和刘强也闻讯赶来,在这三名可疑人员拒不出示身份证件的情况下,民警决定对其进行搜查,结果从三人身上搜出自制扳手、改锥、钳子等物品。就在民警决定将他们带回队里进一步了解情况时,三人中的“光头”突然挣脱,朝洛河桥奔去。在桥上,面对追赶过来的民警,“光头”竟纵身跳了下去。民警们向总部发出信息,请求增援。
救护车和警车的长鸣划破夜空的寂静,这是一个极为普通但又极不寻常的夜晚,因为,这个纵身跃下大桥的男子,正是8年前山西省乡宁县台头镇全湾子煤矿1·19杀人案的一名真凶。
真凶坦白 牵出冤案
跳下桥后腿部骨折的“光头”最终被民警救起,并被送进宜阳县一家医院治疗。起初,“光头”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多次用虚假信息欺骗民警。为了让“光头”早日出院接受调查,民警们对他的照顾几乎是无微不至,“光头”的态度也逐渐有了变化。住院将近一个月的一天早晨,“光头”突然郑重其事地对陪在他身边的民警说:“我其实是一个杀人犯。”
细心的民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了有关领导,随后宜阳县公安局迅速召开了会议,并与山西警方取得了联系,最终证实了“光头”的说法。
“光头”供认,他姓牛,河南舞阳人,1998年1月19日晚,他在山西一个煤矿杀害一个叫刘茵和的人。他和刘是舞阳老乡,事发之前曾与刘起过冲突。
警方经调查确认,涉嫌杀害刘茵和的共有4人。(注:4名嫌疑人中一人已死亡,另一名在牛某供认后不久被警方抓获,最后一名嫌疑人于今年12月16日落网。)——案情清晰之后,宜阳县公安局将牛金合移交给山西警方。
然而宜阳警方却得知,这起凶杀案早在1998年12月30日就已有了判决结果——山西省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认定的凶手是舞阳人郝金安,他已按抢劫杀人的罪名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郝金安何许人也?他与此案有何关联?
凶杀案发 糊涂入狱
事情还得从1998年1月24日说起。当晚8时许,4名自称是山西省临汾市乡宁县台头镇派出所警察的人来到郝金安打工的煤矿将他带走。因为5天之前,他的舞阳籍矿工老乡刘茵和被害,他成为警方的首要怀疑对象。警方当时在他租住的房间内找出了与案发现场脚印吻合的一双皮鞋和一件血衣。
郝金安辩解,鞋子是他花20块钱从老乡牛某、杨某那里买来的,血衣也是他们留下的。但他的说法并没有被乡宁警方以及后来的临汾市检察院和法院采纳。不仅如此,郝金安事后透露,当地办案民警甚至对他采取了刑讯逼供等手段。在各种压力之下,郝金安最终承认罪名,并在口供上按下了手印。后来,已无法站立的他被送到医院做了一个手术,左腹下部留下了一条一掌宽的伤疤。直至出狱前夕,他才从负责给他做医疗鉴定的医生口中得知自己少了一个脾脏。医生告诉他,根据常识判断,摘除脾脏大多因打伤所致。
1998年11月18日,山西省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此案。山西省临汾市人民检察院在指控中称,1998年1月19日晚10时许,被告人郝金安携带一把刀子窜至乡宁县台头镇裴家河煤矿刘茵和住处,向刘要钱,遭刘拒绝后,他用拳击打刘的胸部,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朝刘的头部刺了一下,并在刘倒地后用木板击打刘的头部,用手卡其脖颈,最终致刘茵和当场死亡。随后,郝金安翻箱倒柜找钱未果,逃离现场。
检察机关还提供了乡宁县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鉴定书(鉴定刘茵和系因窒息及颅脑损伤死亡)、现场勘验笔录等证据。并称,经提取化验,在郝金安处发现的白色衬衣的左前襟及左袖口的可疑斑迹均为血迹,其血型与死者刘茵和一致。案发现场所留皮鞋足迹特征和郝金安右脚橡胶底皮鞋鞋底特征属同一种花纹。
最终,山西省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被告人郝金安犯抢劫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1998年12月30日,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裁定,核准临汾市中院的刑事判决。
这一判决,意味着郝金安将在牢狱中度过余生。
洗脱冤情 重见阳光
在监狱里,郝金安常常半夜躲在被窝里哭,有时因为压力大而失眠。郝金安很少想家,因为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只有一个比自己大5岁的姐姐,为了不让姐姐担惊受怕,他刚入狱时没有与她取得联系,更何况,寄信的邮费对他来说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直到4年前,郝金安的姐夫吴明甫收到了一封来自汾阳监狱的信件。写信人署名郝金安,他在信中说需要200块钱治头痛病。起初吴明甫担心这是封欺诈信,并未回复,因为他认为久已失去联系的内弟早已离开人世。而且,在吴明甫的印象中,郝金安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怎么会犯罪呢?
但是在看到郝金安从监狱里寄来的第三封信后,吴明甫夫妇意识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可能真的成了罪犯。2004年,吴明甫带着疑惑来到了汾阳监狱。隔着厚厚的玻璃,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人,他有些不敢相认——印象中的内弟可是个健壮的庄稼人啊!
亲人相认后,听过郝金安的叙述,吴明甫决心为他申冤。然而,吴明甫随后向有关部门寄出的七八十封申诉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直至去年4月,宜阳县警方逮捕了案件的真凶牛某,郝金安的冤情才得到有关部门的重视。
不过,当仍在狱中的郝金安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认为这是亲人安慰自己的谎言。直到离开监狱前的两小时,郝金安还在懵懂地猜想自己为何被叫到会议室跟领导谈话。他并不知道,早在前一天,山西省人民检察院和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就已决定在还没有依照程序宣判其无罪之前,先对其进行取保候审。
今年12月18日这天,是郝金安人生的又一次转折,在失去自由近10年之后,他终于走出了本不该属于他的那段噩梦,走出了本不该踏入的那扇大铁门。
阅读提示:1998年,在山西临汾打工的河南农民郝金安因涉嫌“抢劫杀人”被逮捕,后被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2006年,我市宜阳县警方在一次常规巡逻中抓获该案一名犯罪嫌疑人牛某。牛某称,1998年他曾在临汾市抢劫杀人。随后的调查显示,郝金安是被冤枉的。但此时,郝已经在狱中服刑八年,且身有残疾……
近日,被取保候审的郝金安走出了山西汾阳监狱的大铁门,重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