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到、听到和报载的众多长寿老人中,尽管他们身份不同、地域有别,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生活过得简单,日子充满快乐。
我曾读过一本美国人写的生活用书,名为《生活简单就是享受》,引起了我对简单的兴趣。在我离休后的十几年里,对简单有了更切身的体验。昔日在工作岗位上,生活在这个繁杂的世界里,面对太多的关系,面对太多的诱惑,面对太多的陷阱,使得工作与生活变得复杂化了。因为复杂,使人变得谨小慎微、不知所措,只有无奈,只感到活得累;离休后,回归简单,不仅除去了累人之事,也消除了心灵上的包袱。生活在一片洁净的天空里,精神愉快,心灵净化,身心有了一种健康感,进而领悟到“活得简单才能活得自由”的古老真理。
自古以来,一切贤哲都主张过一种简朴的生活,以便不被物役,保持精神的自由。其实,我们的世界原本简单,它是从红黄蓝三种原色出发,编织出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人的形成也是从简单开始,即从一个受精卵开始,经过十个月的孕育成人。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是从简单启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句话,简单是一切之母。简单是万物的根基。正如冰心所言:“如果你简单,那么这个世界也就简单。”
简单,对应的不仅是物化的奢侈豪华,同时也是精神的杂乱无章。现代生活,由于拜金主义的侵蚀,有些人越来越崇尚物质占有和享乐,酒池肉林,娇妻美妾,香车豪宅……欲望像是追求的无底洞,贪婪成了成功的光荣花,赚钱变成了人生第一的需要和幸福的唯一标志。人为物役,钱为君主,心被挤压得千疮百孔,离简单怎么能不越来越远?
我想人生在世,别太过于复杂。因为生命之舟载不动太多的物欲与虚劳。多余的脂肪会压迫人的心脏,多余的财富会增加生命的负担,多余的追求会拖累人的心灵,多余的构想会毁灭人的一生。须知,简单不是简陋,不是粗疏,更不是浅薄。简单是大千世界的规律,是红尘乱麻的头绪,是人生品位的精华。真正的简单不在物质而在精神,不在皮肤而在心灵,不在模仿而在沉淀和提取。
简单,看起来是生活的一种方式,是审美的一种要求;其实,更是现代自由的一种体现,是价值系统平衡的一个支点。就像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一样,我们曾经那么执著地追求复杂,而当我们被复杂搞得身心疲惫时,又何尝不想返璞归真,找回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