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在哭泣,所以我站在雨里,这样我可以在你身边而你却看不见我在流泪!
滴答、滴答……一秒两秒,雨滴毫无顾忌地摔打在窗玻璃上。
伫立在这异乡夏天的一处阳台上,不禁念想起家乡的老屋——每逢下雨,便有雨水从屋瓦尾处渗漏,滴落在天井处的泥盆里,一滴滴地敲打着。年少时,我会静坐于天井边的小方凳上,细看着颗颗晶莹急急滴落。
夏天的一场雨落下来,整座村庄烟雾缭绕,那些参天古树也是若隐若现,一滴滴雨倏地钻进水塘,躺在里面酣畅大睡。
撑着油纸伞走在田间小道上,只为了看水珠儿在伞上自由舞蹈的样子;有时也会驻足在树下,透过叶缝,看一滴滴雨珠调皮地在树叶上溜滑梯,可爱动人。最爱光着脚丫踩在那些被雨水洗涤过的青石板路上,脚板痒痒的,凉丝丝的,像鱼之吻,做了一次惬意的SPA。
在我看来,最动听的雨声莫过于夜雨的婉转吟咏。和两个弟弟挤在一张木床上,他俩早已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侧卧着,听雨点打在屋顶,每一滴雨都会发出不同的声响。有时,遇上老屋漏雨,雨“滴溜儿”着落在床边接雨的水桶里,想像着它们滑落的姿势,甚是欢喜。我也会跟着那悦耳之声,在心里默数着秒针的走向,一秒、两秒……也不知落下了多少滴,就这样整夜听雨不绝。
北宋文学家周濂溪曾在《夜雨书窗》中写道:“秋风扫暑尽,半夜雨淋漓。绕屋是芭蕉,一枕万响围。恰似钓鱼船,篷底睡觉时。”躺在床上听夜雨滴答落下,比睡在带篷的小船上听雨更有情趣。
不过,这样的宁静倾听时常会被父亲或者母亲的悄然而至打断,他们总是蹑手蹑脚地进来,盖好被我们蹬掉的被子,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现在,我们都大了,一个个离开老家去赴自己的前程,哥儿仨不可能再挤在一张床上,爸妈也不会悄无声息地来为我们盖被子……
往事如蝶,早已在飘雨的城市旋落。虽然伫立阳台很久了,雨依然淅淅沥沥,没完没了。面对雨,有人喜欢,有人讨厌,有人叹息,有人痴狂。苏东坡书斋名曰“喜雨斋”,可见他是爱雨之人;而周作人将其书斋取名“苦雨斋”,由此可以蠡测出先生对雨的些许无奈。
如同花草树木,雨能否成为风景,还得取决于人们的心情。久旱逢甘霖,不论在谁的眼里,想必都会是一种美丽;而淫雨霏霏,堤破水淹,又有谁不为之心烦?但是,雨不会因你的喜好而来,也不会因你的厌恶而去。
想想,雨该是这世间最能牵动人愁肠的物象之一了。境由心生,在一场大雨滂沱中,曾邂逅一个以为可以用一辈子去精心呵护的女孩,并苦心经营这难得的情缘,可爱情堤坝最终决堤失守,我不由得拜倒在早有预谋的名利场中……
那时很低落,找来很多哀婉的爱情故事解闷。记得有一篇文章说,女孩爱着一个男孩,可男孩有些花心。过程是什么现在已经忘记了,唯一镌刻在记忆中的是那女孩说的一句话:“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在哭泣,所以我站在雨里,这样我可以在你身边而你却看不见我在流泪!”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人世间的浮华喧嚣,得意失宠,需要我们以平常心待之,对雨也莫不如此,只有去除浮躁,多些宁静,才能体味出它的有趣和诗境,感受它的精妙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