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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版: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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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车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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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7 月 2 日 星期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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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车过境
文/那时花落 图/李崇武
  1 电话响起,眯着眼打开手机:懒虫,该起床了!

  心里一暖,是安飞扬。

  那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到床上,尘埃在上面跳着舞。我醒来,依旧懒懒地躺在床上,忽然有男子霸道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头零乱的长发,唤着我的名字。我摇摇头,抱着棉被发呆。他还在,我赶他走。忽然,我发现拥抱的不只是被子,还有那个男子,安飞扬。

  半梦半醒之间,安飞扬的手机打来:我在班车上等你。

  我飞快地起床,迅速洗漱,出门,逃也似的出门。

  2 初恋失败后,对后来每一次爱情的结束都不再刻骨,我会打包收拾好自己的爱和回忆,很快在情路上重新上路。

  我不管那个男人的伤心和泪水,我觉得那是该他自己打包扔掉的垃圾情感,已和我没有关系,属于我的我已带走。

  久了,结束的爱情连回忆也没剩下,那个曾经对我重要的男人,在我的心里只剩下个名字符号而已——我们曾经认识,现在是不再联系的陌路人,仅此而已。

  我的生活因此留下了一个习惯——流连于各类激情生活。我彻夜泡吧,用酒精忘却那些藕断丝连的纠缠。

  那天晚上泡吧,至凌晨两点,第二天一觉睡过了头,胡乱梳洗后,匆匆忙忙出了门。

  还好,刚好赶上那辆班车。

  和安飞扬的爱情正始于那辆每天必坐的班车。

  到班车上我才发现,装有手机和钱的包忘了带。正焦急万分,一个男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钱包忘带了吧?我回头,一张还算正常的脸,很干净。我嗯了一声,有些尴尬。我帮你付了吧,那男子笑了笑说。

  出于一般的礼貌或者感激,我问: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哪天有空请你吃个饭。

  13149420520,安飞扬。那男子很温和地说。

  我突然一下对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印象深刻了,这是源于他的手机号码:13149420520,很时尚,很前卫,很流行:一生一世,就是爱你,我爱你!心里便默默生出异样感觉——一个浪漫而痴情的男子。

  初恋失败后,对于生活,我有了新的理解,认为它应该是充满激情的,平淡的日子还不如不过。对于爱情,更是如此,哪怕整个过程是满目的幸福或是刻骨的仇恨,都会让我的心为之颤抖,如此激情,才是生活之意义。

  而那一刻,我突然为我所谓的激情生活后悔,这么多年来,交了无数个男朋友,却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爱我的男子。

  是的,我应该好好恋爱了,毕竟,爱情就像一辆班车,来来回回地开着,没有目的,上去了再下来,下来了再上去,但总会有一个站是你想永远留下来的。

  事实是,从那天开始,我的确和那个叫安飞扬的男子恋爱了。

  3 我给安飞扬打电话:马上就到,给你买了喜欢的豆浆和狗不理包子。

  每天,安飞扬会在早上适当的时候打来电话,提醒我别迟到。

  我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到一起,一起乘那辆班车去上班,晚上坐同一辆班车下班,然后在地铁的出口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回家,再然后,便是痴痴地坐在床上,等电话再次响起。

  我们一直聊天,直到累得吐不出半个字。

  那些日子,我不再泡吧,严格点说,我是在泡安飞扬,我是第二次这么真心爱上一个男子,我也是第二次这么真心地付出我的感情。

  偶尔,安飞扬也会叫我去酒吧,我们一起喝酒一起high到天亮。是的,我觉得,真正的恋爱是激情的,特别是遇到的是一个浪漫的男子,一个真正深爱自己的男子。

  安飞扬是爱我的,当他对我说“不管你爱不爱我,我的手机永远24小时为你开着”时,我就知道,这个叫安飞扬的男子有多么爱我。

  4 本想就那样和一个深爱的人激情地过一辈子,可是,我错了,爱情与婚姻对我是两码事。

  和安飞扬恋爱的结局是,我们结婚了。

  婚后,他的手机号码一直没变,13149420520,只是这个恋爱时我和安飞扬的情感专线不再有恋爱时的高频使用率,那一天几十条暧昧的短信也不见了踪迹,我也不再总是那么容易心跳加速,于我而言,它就是一个普通的手机号码。

  安飞扬也不再像以前,不再说肉麻的情话,不再陪我到酒吧high到天亮,不再注意自己整洁干净的身体。他每天胡子拉碴的,穿着拖鞋、汗衫奔波在厨房、客厅和我之间,每天无非是上班、吃饭、看电视、做爱、睡觉,像个设定好了的程序。

  我问自己,这是我要的生活吗?

  只是一小段短暂的旅程,我累了。于是,我把安飞扬丢了,不是甩也不是扔。

  我不知道自己把他遗失在了什么地方,只记得安飞扬对我说,我会等你,我的手机会24小时为你开着。

  但听这些话的时候,我发觉这个叫安飞扬的男子是多么幼稚可笑,只差把言情剧里男女主人公的告白说出口。

  我想,我应该追求的,是一种心跳的感觉,而婚后的安飞扬,他不能给我这些。天下不止安飞扬一个男子,失去了安飞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安飞扬。所以,我把他丢了。

  5 离了婚,日子快乐了一大段,我又每天泡吧,和着强劲的音乐,喝叫不出名的红酒,看舞池里对对纸醉金迷的男女。时有献媚的男子,老的,少的,云游在我身旁,那颗年少的心再一次为这样的虚幻狠狠地满足了一把。

  但那样的日子很快被发现是错误的选择,没有安飞扬的日子,寂寞便如惊涛骇浪般赶来,于是,我再一次深深沉醉在灯红酒绿之间,只是,这样的日子,却是我无奈的选择。

  深夜,当寂寞袭击得我心痛的时候,我便带回寂寞的男子,没有爱情,就如孩子吹出的肥皂泡泡,瞬间膨胀之后便是更深的空荡。

  终于,我病了,是凌晨两点,我发着高烧,迷迷糊糊拨了安飞扬的电话:13149420520。

  电话那头,是安飞扬急切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

  那一刻,我的心那么疼那么疼,原来,即使我们真的不再有关联,但记忆中的人仍然是心中最软的疼痛,那些许的留下来的温情,那不曾设防的瞬间,依然让我泪流满面。我问自己,为什么总在厌倦之后,才知道怀念?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羞愧,我只能掩饰:对不起,我拨错号了……

  第二天,安飞扬来看我,温柔地坐在我的身边,为我泡一杯清茶,一言不发。

  一股带着清香的雾气袅袅升起,雾气背后是他关切的眼,只是,那张我曾经深爱的脸渐渐模糊,那些昨夜泛起的所有关于他的温存,都随着缥缈的雾气,散在空气中,终于不见。

  我以为,他会留下的,可是,他没有;我以为,我会挽留的,可是,我没有。

  6 一年后的一个夜晚,雷雨交加。

  我在沉沉的黑夜里再一次被寂寞吞没,爬将起来,打开屋里所有的灯,然后给安飞扬打电话——13149420520。给他,那个被我不经意丢弃却依然说要等我的他,那个对我说要24小时为我开着手机的他。

  手机拨过去,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公,找你的。

  你好!安飞扬的声音传过来,我却挂断了电话,眼角有湿湿的东西爬上来。

  有些爱,一旦错过就不在,而错过爱,比错过一班车更容易。

  我以为错过了一班车还可以坐下一班,但遇到的人遇到的风景,竟会是大大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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