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真是太有才了,他让一切生灵的基因组合都平衡有序,长翅膀的只给你两只脚;四条腿跑得快了,就再长不出会飞的翅膀;刺猬跑得慢,就给了一副御敌的好铠甲;蚂蚁太弱势了,可它却有世界上最庞大的族群;智商高的,情商就高不了;反应敏感的人在应试教育的考试中不会是拔尖的,钝感十足的人在智力测试时恰恰都是优等生。
这就有点像“一条狗的效应”了,狗鼻子不是敏感吗,可它的眼睛却分辨不出几种颜色,否则狗就是累不死,也得烦死。就像我们人,在有些事上敏感,在有些事上就一定迟钝。
其实,迟钝在汉语中也不是痴呆的意思,就像愚的含义,有时恰恰是一种大的智慧。我们在赞美绝顶聪明的人时,才动用“大智若愚”这个词。
任何人对生活的内容都有相当一部分的放弃,如果你放弃的部分在大众的眼中是重要的,那你就成了一个钝感的人;如果你关注的事情是大众也都关注的事情,你就是个敏感的人了。
比如我们都渴望更多的财富,所以捕捉商机的敏感没人引领几乎都能无师自通;比如我们都向往权力,那么在官场如鱼得水的人就不会被视为钝感的人。
钝感其实钝的是大众或主流的价值标准,绝不是钝的智力与智能。人的敏感与钝感就像狗的头部器官组合,不可能都敏,也不可能都钝。
渴望情色的人对偷偷送来的秋波都能发现,心中没爱的柳下惠坐怀也没乱。人要是钝到柳下惠那个程度,我估计那就不是钝感,而是钝感力起作用了——钝感力是我们有意地对某些事情的压制、淡化、放弃。
狗有鼻子就足够用了,对色彩的钝感不影响它们是狗。就像京剧中备受推崇的程派唱法,它对顿挫的用法颇像人生中的钝感,本是行云流水之中的唱腔突然出现了拖滞,把速度变得似停非停,似无却有,就是这个顿挫才产生了钝力。钝力是京剧中的新元素,是对“漂浮”的颠覆,所以程派火爆了。
在有些物欲面前,钝到退出的人都不是傻子,就像人们常说的程派听不见的地方才最好听。
钝感有时是“顿感”,是我们人生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时的觉悟。
原来不聪明、不敏感的人恰恰是大智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