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吃豆腐,即使是早餐店或自助餐店一大锅卤汁豆腐,也会让我吃得津津有味。
记得川菜中有一味白水煮豆腐,名曰“崩山豆腐”,也有人取其在沸水中翻滚之状,另取名为“白牛滚澡”。其最特别的是用包括辣椒、红油等十多样调料配制而成的调汁来点豆腐。诸君莫小看这丁点儿的调汁,让它这么一提味,豆腐马上丰富多彩、顾盼生姿,端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比较起来,贵州的家常名菜金钩挂玉牌就更引人入胜。
金钩挂玉牌只是用切片的白豆腐或水豆腐(即豆花)煮黄豆芽而已。制作起来很简单:先放豆芽,再放豆腐,只用清水煮,放少许盐以保持豆腐的细嫩,不下任何佐料。在炎热的三伏天吃这道菜,更显其清淡馨逸的风味。
金钩挂玉牌中的“金钩”,指的是黄豆芽;“玉牌”则说的是切成片的嫩豆腐。
这道菜平凡至极,名字却十分好听。细究起来还有一段传说呢。据说几百年前,贵州才子潘福哥省试高中,主考官在接见他时,照例要询问其家庭状况。才思敏捷的潘福哥出口成章,当即回答:“父,肩挑金钩玉牌沿街走;母,在家两袖清风转乾坤。”从此之后,人们便将这市井小吃美称为“金钩挂玉牌”了。
要想让这极为清淡的家常菜出点浓烈的滋味,只有在蘸料上下工夫。其蘸料通常有荤、素两种口味,其中小辣椒、酱油、葱花、蒜泥、姜末必不可少,荤料是素料的改良,即在素料中添入爆过香的猪肉臊。若食者想进一步挑逗味蕾,亦可将芝麻酱、甜面酱、番茄酱、胡椒粉、麻油、香椿叶或芫荽等,酌量拌入蘸料内。
蘸料中的小辣椒亦称糊辣椒,乃贵州特有的烹饪调味品。其特色为油色红亮、辣而不猛,香味浓郁,有减辣增香之妙,如果少了它调味,必使金钩挂玉牌大为失色,食来全不是那个味儿。小辣椒的制法不难,先选妥肉厚而不太辣的干辣椒,在洗净、去蒂、浸泡后,把水滤干,与洗净去皮的生姜、蒜粒一起放在擂钵内捣烂,然后再用油以小火微炼,待其冷却后,即可装罐备用。
记得有作家曾写过一篇名为《金钩挂玉牌》的文章,说此菜是其寒舍中的一道“名菜”,所费不多,“像冷风滞留不去的冬天,买几斤黄豆芽来,弄它一锅汤,加上排骨豆腐,慢慢地煮,慢慢地熬,煮得豆腐起蜂窝,熬得豆芽出汁,热腾腾地端上桌。于是,喝一口酒,再啃一块排骨,顺便用调羹舀一瓢汤喝下,呼出一口热气。在热气氤氲中,主客的面貌就同时迷糊了……”这种家制的金钩挂玉牌,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这道简单的菜品,因了“金钩挂玉牌”这个名字,顿显得气概不凡,不仅寒碜气尽去,而且富贵相毕露,展露出中国人生活中艺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