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房，地是床，果农卖果好辛苦。 杨文静 摄

　　立冬过后，气温骤降，洛城仿佛突然进入冬季。

　　当你晚归时，也许会在大街小巷遇到拉着架子车卖苹果的人，一看便知他们来自农村。看到路人的目光在他们的苹果上稍作停留，他们疲倦的脸上便会露出笑容揽客：“别看长得瞎，吃着可不赖。不信，你尝尝！”说着，他们便会用小刀切下一片苹果递过来。

　　这是一群来自郊县的果农。今年我市苹果大丰收，而果农想把辛苦一年换来的大堆苹果变成实实在在的钞票却要付出许多、许多……

　　最大愿望：赶在下雪前把苹果卖了

　　8日19时许，在河科大一附院东门对面的路边，一辆辆架子车已整整齐齐地停在了那里。车上装的都是苹果，旁边站着的人眼巴巴地瞅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最西边的两辆架子车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叫高新平，女的叫冯爱鹏，他俩是夫妻。在昏黄的路灯下，俩人脸上却闪着汗光。

　　“老乡，天这么冷，你们咋看着热乎乎的呢？”我们问。

　　“俺刚拉着车从龙鳞路过来，她从七里河过来，白天俺们不在这儿卖（苹果）。”高新平露出憨厚的笑容。

　　闲聊中我们得知，高新平51岁，冯爱鹏47岁，家住洛宁县城郊乡崛山村。家里一共6亩地，3亩种庄稼，3亩种苹果。家里有3个孩子，大闺女在济源边打工边上学，二闺女今年刚考上商丘一所农业科技学院，小儿子在上初中。现在，全家最大花费就是二闺女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年起码得1.5万元。高新平说：“今年挂果的两亩苹果产了近3000公斤，苹果要能顺利卖出去，当初给二闺女凑学费时借的钱就能还上一部分了。”

　　“今年苹果收成咋样？”

　　“今年是大年，一亩地比去年多产千把斤呢！”高新平说这话时没一丝高兴劲儿，这让我们感到纳闷儿。再一问，他才道出了其中缘由——

　　果树产果分大年小年，产量也是一年高一年低。“物以稀为贵”，小年时产量虽低，但价格高。像去年，上门收残次果的价钱每公斤就达１.８元！可今年，拉到洛阳的一般果才卖到这个价。因此，今年苹果虽然丰收了，但卖的钱比去年多不了几个，人却要多受不少罪。

　　“苹果都在家里堆着呢！俺们这是头一趟来洛阳卖，都卖8天了，两车苹果才卖了一大半。要想把家中的苹果卖完，至少还得跑两三趟。”说到这里，高新平下意识地仰脸看了看天，“这两天突然冷了，可不敢下雪。要是能赶在下雪前把苹果卖了，今年我就烧高香了。”

　　最大感受：城市对果农宽容多了

　　冬夜的寒气越来越浓，路上行人渐渐少了。这一排十几辆苹果车前，偶尔会有人停下来问上一句。

　　高新平告诉我们，白天他们不在一起，只有晚上大伙儿才聚到这里。这里路灯亮，空场大，人也多，大家聚在一起睡比较安全。他指指身后的一排门面房说：“你看，这排房子前有个小走廊，我们正好可以睡在这里。”

　　今年是高新平来洛卖苹果的第八个年头。他感慨道：“8年来，变化可真不小。”

　　一是洛阳城大了。高新平说：“俺们都不敢往远处跑，怕摸丢了找不回来。”

　　二是洛阳城美了。冯爱鹏说：“俺们每辆车上都有一个大塑料袋，好把苹果皮、苹果袋儿都装进去，不往地上扔。”

　　三是卖苹果的环境好多了。“以前进城卖果子，白天被城管赶得到处跑，不是收秤就是掀车，还乱收费。俺们有气也不敢吭呀！”高新平说，“这两年，政府给俺们设了便民销售点，城管们也比以前随和多了。”

　　说到这里，高新平很认真地说：“我有几点希望，你们能不能帮忙反映一下？虽然现在有了便民销售点，但大多数都在背街小巷，买苹果的人太少了。俺们希望能到人多的地方去，或者最好能进社区。这样，大家买苹果方便，俺们卖着也快。天越来越冷了，俺们真想早卖完早回家呀！”

　　“苦不算啥，苹果不好卖才是大问题”

　　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才过来个中年人问价。“这是国光？”“没错。尝尝？”高新平赶紧笑脸迎上去。

　　顾客拿起一个苹果，撇撇嘴，记者赶忙说：“卖相是差了点儿，不过味道还不错。”他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问：“咋卖？”最后，他买了1公斤苹果——3元钱！

　　这时，我们才知道这是高新平当天第一次开张，而冯爱鹏一天也才卖了7元钱。

　　“照这样子，一车苹果能挣多少钱？”记者有些着急了。冯爱鹏慢慢地说：“一车苹果快1000斤，能卖五六百块钱。”

　　高新平坐下来，给我们算了一笔账：他家3亩苹果一年打农药要花六七百元，化肥要花七八百元，给苹果套袋一个袋的成本近5分钱，一共得一千多元。等苹果熟了，得租车把果子拉到城里卖。一辆汽车一次拉4辆架子车，一辆架子车来时收50元，回去空车收20元。而他们两口子在洛阳，每天吃饭得花20多元，还要交2元至5元不等的卫生费、摊位费等。“虽说现在国家政策好了，可我们投入还是不少，一年要是能挣上两三千元就是大丰收了”。

　　正说着话，一对小夫妻来买苹果，高新平照例削了两片请他们品尝。结果，苹果又卖了3元钱。

　　十几分钟后，在我们的“推销”下，一个中年妇女买了5元钱的苹果。这时已经将近22时了。

　　22时50分，高新平夫妇依然守在寒风中。“再等等，能多卖一点儿就多卖一点儿。”虽然穿着毛衣和外套，冯爱鹏还是忍不住有些哆嗦地说，“出来卖苹果是一年中最苦的时候，但是苦不算啥，苹果不好卖才是大问题。”

　　过了10分钟，商店的霓虹灯熄了，高新平夫妇开始收摊儿：盖好苹果，把架子车推到门面房跟前，然后把一张塑料布垫在地上，上面放上皱巴巴的铺盖。23时19分，一排架子车都头朝门面房停好了。路灯灭了，昏暗的夜色中，记者看到冯爱鹏一脸疲倦地躺下了。

　　此时气温只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