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愿望,有远景的,有近景的。远景的叫理想,近景的多是为了生计。其实,近景与远景是不可分的,追求近景的过程也是追求远景的过程。
我在镇里上初中时,整天吃不饱饭、穿不上好衣服,所以我的愿望就是能够一日三餐打着饱嗝、能够天天锦衣绣身不让脊梁骨发冷。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就拼命地学习,因为那时我已经知道了“书中自有黄金屋”。
1983年,我终于考上了洛阳师范学校,实现了乡下孩子端铁饭碗的朴素梦想。那时候,师范生每个月的伙食标准是21斤(9斤白面、12斤黄面),肚子仍然填不饱,最难受的是下晚自习后,肚子饿得睡不着觉。有的同学就发明了咸菜汤——白开水泡咸菜,睡前喝下去,真的可以哄哄肚子。
食不果腹,更遑论穿了。当时,我最珍爱的就是父亲给我的一件军上衣,我天天穿在身上,星期天才脱下来洗一次。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衣服开始花哨起来,最先流行的是花衬衣。记得我花10块钱买了一件,神气十足地穿着在校园里穿梭。当时,班里的男生几乎人身一件,只是底花略有不同。
再后来,开始流行塑料底红布鞋,看别人穿,我也心里痒痒的,就托偃师的同学回家时捎了一双。
那时的校园里,男生的裤子是“喇叭”的、鞋是红的、衬衣是花的,头发还留得长长的,整个一嬉皮士打扮,当时感觉酷极了。
1986年,我终于穿上了皮鞋。为了让鞋跟免遭磨损,我学着他人到校门口钉了个铁掌。一时间,教室里、走廊上一片“铁蹄”声。
那一年,我又考上了大学,一个同学送了我30块钱,我用它买了件西装上衣,这才真正感觉到从前定下的愿望实现了。
本来是为了挣个饱吃饱穿,不曾想成就了一番事业。看来,要实现远景,必须攒着实现近景的劲。而更关键的是,要有一个能实现远景和近景的大环境。我想,如果不是赶上了这30年的好日子,再美好的景也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