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以来，孙旗屯乡马营村几棵树龄达五六百年的皂角树被砍伐贱卖，剩下的两棵古树已危在旦夕。近日，接到报料后，本报记者和市园林局监察人员立即前往调查。

　　古树与村子的世代情缘

　　在涧西区孙旗屯乡有一个地势低洼的村子，很早以前是官家养马的地方，因此得名马营村。村子向外只有一条宽1米多、长近10公里的蜿蜒小路。

　　五六百年前，一批人从山西洪洞县迁移至此定居生活，这些人为保佑日后家门香火旺盛、子孙平安，陆续在自家门前栽种下了皂角树，想借助树吸纳的“灵气”来祈求“庇护”。

　　村里一位年近八旬的姓李的老者回忆说，数百载后，村子留住了7棵古皂角树，虽然它们零散分布在个别村民家门口，可却成了村民们心目中的“神树”。

　　寒心：

　　百年皂角树成“断头树”

　　12日10时许，我们和市园林局的监察人员来到马营村。在村口，我们佯装买古树向一名年近六旬的村民询问，这个村民领我们到村里看树。路上，这个村民不停地说道：“你们来得真是时候，就剩下两棵古树了。”

　　在村里，我们在一个住户家门外看到惊心一幕：一棵直径1米多的皂角树，裸露在一个直径近3米、2米多深的大坑内，土层里裸露着被锯断的树根，这棵皂角树不光被锯掉了长出的三个粗大枝干，甚至连主干上部也被无情锯掉，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手在断面上轻轻一拭，湿漉漉的。

　　我们与这棵古树的“主人”聊天后得知，这棵皂角树已有400多年。

　　半个多月前，有个买主上门看中了这棵古树，双方商定好价格在8000元左右。可是，等他们把树根挖出、锯断枝干，等候车辆前来运走时，买主却不知何故再也没照头。眼看着树一天天裸露在外树皮脱落，树“主人”越发着急，希望能再遇到买主尽快出手，免得最后当柴烧。

　　20多分钟后，市园林局监察人员与对方几经“商谈”以4000元成交。

　　冷漠：

　　贱卖古树当“摇钱树”

　　当引路的村民见我们对已“截肢”的古树不太感兴趣，便带我们去看另一棵600多年的古树。这棵皂角树高10余米，树形犹如向外撑开的巨大“雨伞”，庞大而结实，树身粗到至少需三名成年人才能环抱。

　　我们从监察人员与这棵树的“主人”的聊天中，感受到了古树“晚景”的凄凉和卖者对它们的冷漠。

　　监察人员：这棵树有多少年了？

　　卖者：大概600年，打从我们先人从山西洪洞县迁居到此，就栽下这棵树了，看族谱就知道这棵树的年龄，以前村里人迷信怕遭报应，连一根树枝都不敢折。这棵树是村里7棵古树中树龄最大、树形最好的，价格自然也高。

　　监察人员：买树找谁照头？其他几棵树去哪里了？

　　卖者：按村民规矩，树在谁家门前，就是谁的树。现在村里就剩两棵古树，另外几棵古树早就被卖掉拉走了，有的卖到了附近的风景区，有的卖到了外地。

　　监察人员：这样的古树长恁大不容易，好像还受法律保护，怎么敢卖？

　　卖者：以前这些树被村里人奉为“神树”，谁都不敢卖。可有人慕名上门来买，出七八千块钱的高价，与其守树，不如卖树更实惠，就陆续有人敢卖，也没人来查，偏僻小村子谁会在意几棵树，卖树的人自然就多了。

　　监察人员：这棵树要卖多少钱？树恁大拉起来比较难，万一路上被人查呢？

　　卖者：这棵树最低14000元。运起来不费劲，把树该锯的锯掉，只要不超高、超宽，雇个吊车和大货车就能拉走，先前来拉树的都这么干，但是最好晚上来拉，省得白天拉10多吨重的树在路上扎眼。

　　最终，几经讨价还价，这棵600多年的皂角树以1万元成交。

　　回忆：

　　那一夜后，古树厄运开始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村民说，长期以来，该村多数村民并不富裕，除了靠种地获得收入外，主要靠种植杨树、槐树等经济林来获取收入，可是，树苗长成可售的树木，需要很长的时间，经济见效缓慢，人们想要致富又缺乏一些条件。

　　今年9月上旬的一天早上，村里突然来了四五个陌生人，他们看上了一户村民家门口的一棵400多年的皂角树。起初，那个村民不愿意卖树，害怕破了自己家的风水，可那几个人缠着不放，摆在村民眼前的钱，也从最初的2000元一点点摞到5000元。

　　经过一个上午的“开导”，那个村民也想开了，“古树能换来钱，改善自家生活，干吗不卖”！当天下午，村里又来了七八个人，那棵六七米高的古树被人“截肢”挖出，当天晚上，一辆卡车进入村子将古树吊起运走。

　　从此之后，陆续有人慕名来到村子买古树，树的“身价”也逐渐飙升，一棵棵古树被人拉走了。

　　百年古树急需善待

　　市绿化监察大队涧西一中队队长孙兆江介绍说，古树，通常是指树龄在百年以上的树木。我市城市规划区内的古树有500余棵，古树种类主要是皂角树、国槐和柏树。

　　“被称为‘活化石’、‘活文物’的古树，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孙兆江告诉我们，一棵古树，往往和一座城市、一个村镇的历史相连。因此，古树作为大自然变迁的历史见证，为研究林业历史提供了“活资料”。同时，古树具有可贵的生态价值，不仅可以造氧吸碳、消音吸尘，还能美化环境、挡风减灾，更是鸟类繁殖栖息的乐园。

　　他说，人挪活、树挪死，这是自然规律。更何况超过100岁的树就算进入老年了，其生命力大为减弱，对环境的不适应性更为明显。如果把它砍头去臂，换到一个陌生环境，它很难经得起折腾。因而，这些被移栽的古树，成活率并不会高。

　　同时，这些古树被移栽后，对所依附的环境也会造成一定影响。古树在生长过程中，慢慢形成了一个小生态环境，周围有许多依附它生长的植物、微生物、昆虫等，一旦大树被挖走，依附于这些大树生长的生物会死亡或迁移，从而破坏小生态环境。

　　根据《洛阳市城市绿化条例》规定，未经批准、擅自迁移古树名木的，由市、县城市绿化行政主管部门处以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罚款。因而在市区内，破坏古树的现象鲜有发生。

　　孙兆江说，对于城市规划区内的古树，园林部门都进行了统一编号、建档和挂牌保护，但对于城市规划区之外没有挂牌的古树如何保护，还需要上级部门制定出具体的办法。

　　（插图 李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