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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村得名的高台,相传为唐刘幽求之墓。 | |
今日地名:凤凰台
地方状况:
凤凰台村位于孟津县送庄镇西南6公里处,东邻莫沟村,西邻朝阳镇小良村,西南与权岭村为邻,北与清河新村为邻。凤凰台村地域面积为10.6平方公里,耕地1866亩,地貌类型属丘陵地区。总人口1610人。
村名由来:村南有一自东向西延伸的岭,岭名凤凰。唐朝时,凤凰岭下有村叫凤凰村,到了元末,战乱纷起,村毁人散,凤凰村不复存世。明洪武年间,有姓宋的从商丘迁至此地,村南有凤凰岭,又因为岭和村之间有一大冢,此冢像个大台子。凤凰台遂由此冢和凤凰岭得名。
能伸不能屈的刘幽求
12月25日下午,在几位热心村民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凤凰台村南,那个让村子得名的大冢,依旧高高立着,只不过冢北自西向东厚厚的夯土已被挖走不少,原本四四方方的台子成了不规则的“大豁子”,让人心疼。
这个冢里埋着的,是唐朝的刘幽求,他小时候学习很刻苦,长大后就中了举,在武则天的治下做了官。官不大,县尉,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长。
神龙元年,即公元705年,这年的正月,武则天病重,病得一塌糊涂。那些早就想恢复李唐神器的大臣们乘机作乱,左右羽林将军桓彦范、敬晖等人杀了武则天的宠臣张易之、张昌宗,迎唐中宗李显登基。
桓彦范杀人不少,但该杀的武三思却没杀。刘幽求看着不对劲儿,就向桓、敬进言:“三思尚存,公辈终无葬地。若不早图,恐噬脐无及。”意思就是说,要不早点收拾武三思,恐怕最终他要收拾你们,再不动手,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就像用嘴咬自己的肚脐眼,想咬都咬不着。
对这个公安局长的劝告,桓彦范、敬晖等人很不以为然,武三思算啥呀,现在天下已经大定,他还能兴风作浪不成?殊不知,武三思还真兴风作浪了,而且这浪作得还不小,把桓、敬等人都给收拾了。史载这几个人死得都很惨,比如桓彦范被绑起来,四个大汉抬着,在锐利的大竹搓板上面来回摩擦,“肉尽至骨,然后杖杀”。
李唐神器恢复了,但李显是个怕老婆的窝囊废,啥事都由皇后韦氏做主,这韦氏野心很大,想做第二个武则天,嫌中宗碍事,干脆就毒死了丈夫。
李氏江山眼看又要易姓,亏了当时还是临淄王的李隆基,起兵讨韦,刘幽求此时就在李隆基的帐下,一夜之间,经他手发出的敕令达100多道。
韦氏被除,李隆基的老爸李旦当了皇帝,是为睿宗。李旦知道他之所以坐上皇位,刘幽求是出了大力的,为表感谢,除了加官晋爵,还给刘幽求赐下免死铁券,上写:“又以卿忘躯殉难,宜有恩荣,故特免卿十死罪,并书诸金铁,俾传于后。”
先天元年(公元712年),李隆基即位,刘幽求升为尚书右仆射,监修国史。这官够大了吧,但刘幽求还觉得委屈,他觉得满朝文武就他功劳大,应当做左仆射,兼领中书令。现在呢,左仆射是窦怀贞,中书令是崔湜,这俩人竟然骑到他头上了。刘幽求越想越不平,便到处发牢骚。正是这牢骚,断送了他的前程。
开元初年,刘幽求升为尚书右丞相兼黄门监。没多久,又被封为太子少保,闲职一个,这时候他怨言又出来了。朝中本来就有人嫉恨他,这时候趁机向皇帝告他的状,说他“有怨望语”,牢骚太盛。于是,圣旨传下,刘幽求被贬为睦州刺史,一年之后,迁为杭州刺史,又三年后,被调为桂阳郡刺史,如此折腾来折腾去,可把刘幽求气得不得了,最后活活给气死了!
一代伟人毛泽东在读《旧唐书》读到刘幽求时,作了如下批注:“刘幽求能伸不能屈,年六十一,以恚死。”老人家对这个气量狭小的丞相,是很看不起的。
陈后主与孟郊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这话说得不假,单就小小的凤凰台,辖地范围内埋葬的,就有孟郊、陈后主、百济(古代朝鲜半岛西南部的一个国家)国王义慈。不说义慈,只说孟郊和陈叔宝,一个是唐朝的才子,几乎贫困潦倒;一个是亡国的君主,曾经富贵至极。两人同处一地,不知是否是上天的有意安排?
陈叔宝,即有名的陈后主,南朝陈国的最后一个皇帝,李商隐《隋宫》诗中“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说的就是这厮。魏征在《陈书》中评论其:“生深宫之中,长妇人之手。”就这一句,你就知道,这厮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叔宝做上皇帝后,整天耽于酒色,昵近群小,不理政事。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与一班趋炎附势的酸臭文人聚在一起,通宵达旦饮酒作诗,花天酒地。陈叔宝领导国家不行,作词谱曲却有一套,他写的歌,最有名的是《玉树后庭花》:“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千百年来,作为亡国之音,这首歌历来为正直的文人志士所不齿,也是历代诗文中被频频挖苦的对象。像杜牧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陈后主后为隋军所俘,作了阶下之囚,但他一点也不在乎,在异国他乡,依然是“与其子弟日饮一石”。据传隋文帝杨坚怕他伤心,在举行宴会的时候,特意交代手下人别奏江南的音乐。可陈叔宝并不领情,他不但一点也不伤心,还觉得如此生活不过瘾,还向杨坚要官:“你得给我一个官职,不然,每回参加宴会,没法跟别人说话,很没面子。”如此不知羞耻,难怪杨坚听后长叹一声:“陈叔宝全无心肝。”
全无心肝的陈叔宝很像乐不思蜀的刘禅,可巧,刘禅还有同样“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南唐后主李煜,两人的墓都在邙山上,一个在平乐翟泉,一个在朝阳,与陈叔宝墓相离都不远。三个亡国之君,若地下相见,是继续饮酒作乐,填词谱曲,还是抱头痛哭,追悔莫及?
与陈后主曾经享尽荣华富贵相比,孟郊,这个与贾岛一样以苦吟成名的中唐诗人却是命运多舛,一生穷困。早年屡试不第,40多岁才中进士,50岁始做溧阳尉,小小的正科级。他后来还做过河南水陆转运从事、试协律郎等小官,最后在韩愈的推荐下,到兴元军节度使郑馀庆的幕下为参谋,赴兴元(今陕西汉中)途中,走到今天的灵宝,“暴疾卒”,终年64岁。在朋友们的资助下,他的灵柩被运回洛阳,埋在邙山。
在凤凰台村采访时,我们没能找到陈叔宝和孟郊的墓,即使是对村史很有研究的几位老人,也不能指出它们的准确位置。回来再查资料才知道,两墓虽然都在凤凰台,但都已“废”。“废”字带给我们的感觉是遗憾,但这种遗憾很快就被一种收获的释然所冲淡,是啊,就是看到墓冢又有什么用呢?历史早有定论,公道自在人心,能从他们各自的故事中重温历史,感悟人生已经是弥足珍贵了。陈叔宝贵为皇帝,可荒淫无道,耽于酒色,死后落的是亡国之君的骂名,而孟郊,给人留下的则是无尽的钦佩与崇拜。《玉树后庭花》哪能比得上《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平淡朴实却又温暖亲切的诗句,千百年来,让多少个读它的人泪流满面,心如潮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