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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票多在月黑夜 撕票不待晓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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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 1 月 1 日 星期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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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西土匪探秘系列——绑票撕票篇
绑票多在月黑夜 撕票不待晓风吹
本报记者 孙钦良/文 李玉明/配图
  对于重要的肉票,土匪们宁可受点累,也不舍得撕,转移时都带着。
  豫西土匪,无论是大杆小杆,不论“义匪”恶匪,都干绑票的勾当。换句话说,若是土匪不绑票,也就不是土匪了。

  “票”一词,原意为票钱,后作为标志,特指被绑架后用来换赎金的人质。这些人质统称为“肉票”,又细分为“洋票”(外国人)、“彩票”(富人)、“土票”(穷人)、“花票”(女性)、“快票”(不过夜就要赎金的姑娘)。

  土匪绑票,多在农闲季节里,多趁月黑风高天;然后与票主讨价还价,商量赎金价码,如果票主迟迟不来赎人,土匪就会“撕票”——把人质杀掉。 

  上篇说到,土匪也不是好当的。新匪入伙,必须先学绿林暗语,学会了暗语,才可以在江湖上混,才可以和其他土匪用黑话沟通。

  但仅学会暗语,还不能单独行动,不能去“拉单”绑票,只有“过堂”之后,才可以下山打劫。

  一

  所谓“过堂”,就是考验,并不在“堂室”进行,而是在室外展开。

  由于入伙方式复杂,一般情况下,新匪得有“保人”保举。“保人”都是土匪的熟客,在介绍新匪入伙时,他会这样说:“我保举某某某来入伙,他不求当官,只求混碗饭吃,请当家的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一碗饭吃。从此后,鞍前马后,尽管使唤;水里火里,是死是活,是他的造化!”这是第一回,先提出申请,但并无结果,得回去考虑几天后再来。

  第二回来时,要立个字据,交给“白扇”(秘书) 保管,上面写明被保举人的来意以及入伙后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等字样。写完后,这名新匪就进入了见习期。

  另一种入伙方式,没有保人,自己来投。那就对不起了,得试试你的胆量:要不,你下山提颗人头;要不,往头顶上放个水罐,让枪打。

  灵宝一带的土匪,最爱用后一种方式。当入伙者顶上瓦罐后,会有人告诉他:“往前走,莫回头,听到枪响别 了!”然后由“神炮”提枪,在后面跟着走。这些“神炮”,都是些能打香头的主,是匪帮中的狙击手,根本不会打错地方。

  当被考验者走到百步之遥,“神炮”突然举枪射去,把瓦罐击碎,随后,上前摸摸那人的裤裆,看看是不是吓尿了。如果吓尿了,说明胆小,当不了土匪,轰走了事,如果没尿裤子,则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可以入伙。

  还有一种考验方式,是让新匪跟着老匪出去抢劫。办法是不给他枪,不给他刀,让他下山“踩盘子”、“望水”,刺探情报。如果不惧不怕,搞准了情报,老匪就会向匪首汇报并建议:“这人‘遛过了’(考验过了),还算‘顶硬’(能挺住、胆大)!收了吧?”

  一个合格的新匪,就这样被他们引上路。这些刚入伙的土匪,要在相当长时间内执行绑票任务,因为老匪一般不干这个,老匪们都是骨干,杀鸡不用牛刀,留着去攻城略寨。二是新匪入伙,都急于立功表现,绑票差事相对简单,任务好完成。    

  二

  与绑票有关的事体和程序是:“望水”(侦察绑架对象)、“架票”(实施绑架肉票)、“传帖”(又叫“飞票”,传送勒索通知单)、“叫票”(讲票价)、“看票”(拘押肉票)、“养票”(供肉票吃喝)、“滤叶子”( 审问拷打肉票) 、“领票”(赎回肉票)、“撕票”(杀掉肉票)。

  绑票,首先要物色对象,这里面很有讲究,并不是胡乱绑架,要先“望水”。“水”是财,“望水”就是看谁家有钱。还要预测到:一旦绑了票,票主是送赎金,还是送鸦片,若这两样都送不来,会不会拿粮食来抵。

  此后,还要选准关键人物,这样,他的家人才肯下大本钱来赎人。一是独生子,为了血脉延续,家人肯定交出赎金。二是待嫁的新娘,勒令当天来赎,不然一过夜就危险了。这种快票,娘家不赎,婆家会来赎,要不就是两家凑钱合赎。三是如果当家的是个大孝子,就绑架他的长辈,他必尽力来赎。四是经商的掌柜,一来是家里的顶梁柱,二来生意上全靠他,也是非赎不可的。

  过了几天,土匪见赎金送不来,就不耐烦了,开始埋怨肉票,说:“您家人不把你的命当成命,不来赎你。你吃喝拉撒,都是开销呀!”于是就折磨肉票,俗称“滤叶子”,目的是给票主施加压力,让其痛痛快快送来赎金。

  “滤叶子”很是损人。一种是“熬鹰”,此“刑法”常常在匪帮夜间转移途中使用。中途休息时,“秧子房”头目燃起一堆火,让众多肉票围火而坐,然后取出一个马铃铛,让肉票每人摇几下,再传给下一个,依次循环,一圈又一圈,不能停。肉票摇铃铛时,土匪们可以打个盹,隐约中不听铃铛响,就警觉起来,看哪个肉票忘记摇铃了,这个肉票立刻便会挨上一顿打。如此煎熬下去,肉票个个精疲力竭,即使让他跑,他也跑不动了。

  另一种方法:让肉票不断地讲荤段子,或让肉票讲怎样和老婆睡觉,如果讲完后众匪不笑,就挨一阵棍子。过夜时,担心肉票跑掉,土匪在土墙上凿一洞,让肉票一条腿从墙洞中伸出,再用木锁横锁了,谓之“骑墙”,肉票进退两难,跑也跑不掉,难受之极。

  土匪有时变个花样,用热皮胶水将肉票双眼糊住,使之看不见,逃不脱,这叫“戴眼镜”。为给单调的土匪生活增加点刺激,土匪把抓来的妇女剥光衣服,在其乳房上系两个铃铛,勒令她去擀面条,看她身体晃动,听那铃铛乱响,土匪笑作一团,大呼小叫要吃“响铃面”。

  三

  豫西土匪一般只绑“彩票”(富户),活动在汝州一带的巨匪秦椒红,规定“抢穷人者,杀”。但富户勒索得差不多时,有些匪帮就绑“土票”(穷人),说“至少可以换一只鸡来吃”。灵宝河西村附近的汉山上,上世纪20年代,土匪修了一道溜石栓,上面拴的全是“土票”,每次都有上百人,如今索痕累累,尚可目睹。

  土匪绑到肉票后,勒索的价码没有统一标准,一般视票主的家庭状况而定。过去没有电话,让被绑架者家人知道赎金数目,是把通知单隔墙扔进庭院,或用飞镖扎住字条下“飞票”;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托中间人“传帖”。

  这种中间人,叫做“花舌子”。“花舌子”凭三寸不烂之舌,对票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常常这样说:“你家摊上事儿了,我也挺同情。不过你家也要想开,把人赎回来是大事。有了人,不怕没有钱,好歹是一条命。再说了,这是你们当家人,古语说的好‘家有万贯,主事一人’,可不能不去赎呀。”

  赎人是最无奈的事情,大户人家得破财,中等人家得破产,小户人家得卖房子,反正都要大伤元气,好多年翻不过来身儿。更糟的情况是:赎金搭进去了,赎回的亲人已被土匪折磨成残废了。

  当然也有另类事情发生,有的票主的家人被绑架后,一来二去,竟和土匪交上了朋友。民国时洛宁樊村人段升当土匪,把富户韦圭恩绑了票。韦圭恩的儿子韦献臣,在洛宁县政府当差,段升便有所顾忌,没敢亏待韦圭恩。

  韦圭恩被赎回,对儿子说:“刀客没亏待我,他们没啥吃的,自己饿肚子,还让我吃饱吃好。土匪绑票,无非想弄俩钱,咱家钱多不算啥,以后遇到这些人,不能跟人家过不去。” 果然后来段升进城,正撞上时任县征稽处处长的韦献臣,韦赶紧支走征稽队,没有抓段升,还请他到酒馆喝酒,告诉他不要惊慌。

  后来土匪攻打下韦献臣的寨子,大匪首要杀韦献臣,段升说:“不能杀他,他是个大好人呀!”匪首恼怒,说:“你咋为当官差的人讲情!犯了大忌!赶紧改口,不然把你和他一块用铡刀铡了!”

  段升想了想,竟然选择了后者,和韦献臣一起把头伸到铡刀下……    

  四

  遇到迟迟不来赎人的票主,匪帮就要“撕票”(杀肉票)。到规定送赎金的这一天不赎人,被认为是对匪帮的极大蔑视,为了杀一儆百,必在这天拂晓前杀死肉票,肉票别想再一次看到日出。

  但对其中的“花票”,匪帮往往不舍得撕票,会顺手将其卖到妓院去,多少换几个钱。若绑的是小孩,先不杀掉,砍掉其一根手指,装在信封内,送到被绑小孩家中,再约定赎期和地点;如果到时还不来赎,就再砍掉一根指头,再送去,直到砍掉五指,不来赎,就撕票。

  土匪这样做,为的是使人恐惧,促使票主赎人,打的是心理战。开价码的时候,一是尽可能敲诈更多的钱,不然绑票作甚!二是要留有余地,价码过高,票主拿不出钱来,横下一条心,舍命不舍财,就耽误工夫了。三是不能价码过低,若捞不到油水,等于白忙活一回,也是件窝囊事。

  土匪绑票的目的是要钱,一般不撕票。对于重要的肉票,宁可受点累,也不舍得撕,转移时都带着。灵宝一个老土匪,绑了一个有钱人家的男孩,才3岁半,“花舌子”送出好几封信催赎金,那家人极其吝啬,不来赎,说:“那孩子不机灵,有点憨,长大后也不知是葫芦还是瓢,不赎了!”老土匪只好缝了个大皮兜子,转移时背着那孩子,半年后有了感情,说:“他家再来赎也不给,留着当干儿子!”真的就当了孩子的干爹。

  专家指出:绑票勒索是土匪的主要创收渠道之一,这是因为绑票这种方式,比杀戮性抢劫稍显温和,受害者还能够接受,基本上不报官府,因而风险较小。其次,土匪常常被迫转移,抢得笨重财物后,往往不便携带,而肉票是可以自己移动的,所以,土匪都乐于绑票,而且乐于绑“彩票”和“花票”,其中故事很多。请看下期“豫西土匪探秘系列”——“彩票花票篇”。